惹君霖大怒的,是軍餉的問題。
君霖鋪開一張地圖,點了點鳳朝西邊的扶國。“這個小國原來是舊朝的屬國,朕登基後,他居然派人來朝賀,實在可惡。”
“等等,我沒聽明白。”文弘掏了掏耳朵,“朝賀也有錯。”
君霖看著文弘不說話。
文弘看著屋頂想了想:“莫非是因為他朝賀了,給你找不到攻打的理由了,所以你才說他可惡。”
“咳。”君霖掩飾地咳嗽,“他朝賀獻上的禮物太少,分明是瞧不起朕。”
“我。”
“嗯?”
“跟我說話的時候,用‘我’。”文弘堅持道。君霖隻會做君主,不會做他的君霖,沒關係,他可以教。他什麼都能教!
“也不必跟我隱瞞什麼。”文弘湊過去,大大方方坐龍椅上,“管你是好人壞人,我都不嫌棄你。”
君霖眼中的不悅一閃而過,文弘的話像是瘋長的雜草,將他腦海裏關於國寺方丈的話等等通通掩埋在一片溫暖的綠意下。
“我就是嫌他獻上的禮物少。”君霖還有幾分倔強。以前他或許還能在文弘跟前講自己嗜血的一麵展現出來,如今他能信文弘三分,卻又不敢讓文弘知道他的真實模樣了。
文弘斜眼看他:“那你為何攻打之前的幾個小國,人家可沒給你獻禮。”
“我的國家強大了,他們還不趕緊地過來俯首稱臣,非要我打過去,不是自找的?”
“那舊朝呢?”鳳朝一不用對君霖進獻禮物,二不用俯首稱臣,惹不到君霖了吧?
君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書案:“我記得你當皇帝時,幾次宣旨訓斥我,說我獻上的貢品少。”
文弘挑眉,居然還有他訓斥君霖的時候。
“貪得無厭,該滅。”
文弘湊過去:“我就是貪得無厭。”
“治國不能這般……”
“無關治國。”
“……”
君霖看了看外麵大亮的天色,默默離文弘遠了些。
“我想要攻打扶國。國庫雖豐,但百姓經過一番動蕩,今年日頭又異常的熱,怕會有天災,我不得不為他們留下一筆銀子。這樣算來,軍餉不足。”
“我想要這個大世家掏些銀子出來,一個個推三阻四。春日我要銀子,還搶著送,現在這般,是以為摸清朕的脾氣,當朕是個仁慈無能的君主了?”說到最後,君霖氣的拍桌子。
文弘道:“你修民居也好,賑災民也罷,他們隻要出一次血就夠了,這事對他們來說,也有好處。可打仗不同,銀子怎麼使都是不夠的,人家憑什麼掏自己的腰包,支使自家的男兒,去給你打仗。”
“歸根到底來說,他們還是沒把自己當皇朝人。”君霖道。
“君霖,我覺得事情得一件件辦,心急不得。”文弘將地圖折好,歎口氣,“郭家咱倆都沒收拾完,你居然想去外麵收拾人了。”
“郭家,我在查。”君霖道,“郭家幾個平平無奇的商鋪,居然能讓柳氏隨意挪動十幾萬兩銀子,你不覺得奇怪?”
“確實奇怪。”
“我得查查,郭家的鋪子裏到底藏了什麼值錢的寶貝。”
文弘湊上去,將今年賣冰大賺的事情跟君霖咬耳朵說了。殿裏沒人伺候,門口又遠,即便文弘低吼一聲,也沒有第三人能挺清楚,可文弘還是想要跟君霖湊近了說話。
“竟然能掙這麼多?”君霖也心動。莫說君主不缺錢,國庫的銀子是多,可要用的銀子也多,且數目都能嚇死個人。
“也就今年。”文弘趁勢道,“我想,與其讓那些大世家掙銀子,還不如你我掙。我出麵,掙了錢你我平分。”
君霖沉思片刻:“你不宜出麵,讓駱新餘替你跑腿便可。掙了銀子,給他一成就好。你兩成,我七成。”
文弘:“……”說好了給駱新餘五成,一下子降到一成,讓他怎麼交代!而且憑什麼君霖拿七成!
許是文弘不滿的目光太赤\/裸\/裸,君霖解釋了一句:“我缺銀子。”
算了,人家是靠山,拿大頭就拿大頭吧,反正便宜的是自家人。
“我有個法子能讓冰賣的更好。”文弘積極獻策,“不是因為冬冰甜,才賣的更貴些。咱們可以在夏冰裏加些糖,價錢不漲,不就好賣了。”
君霖不讚同。加了糖的夏冰,隻能賣作吃食。但放冰鑒中消暑才是賣冰的大頭,吃冰又能吃多少。
而加了糖的夏冰,扔到冰鑒中去消,豈不是招惹蟲蚊?
“你要是加糖,就專心賣吃食冰,這就是小買賣了。”
文弘捧著腦袋細細思索,如果是用來消暑,何必分冬冰與夏冰?他若是賣夏冰消暑,又該有什麼地方與眾不同,從一眾世家中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