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弘收到傅溫采的信,幾乎是迫不及待就打開了。
信中寫道,傅溫采去了淳平城,給他列了書單,回來後會檢查他的功課。
這封信前天就到了金陵,信在路上還會耽擱七八日,如此算了,傅溫采早就已經著手處理淳平城的事了。
那麼君霖那邊肯定有確切消息,八百裏加急兩三日就能將消息送回來。
可惜君霖正跟他賭氣,不會告訴他。
“您怎麼被禁足了?”駱新餘擔憂問。明明文弘帶頭捐銀子,即便因為出頭聖上不喜,也不該這般明顯的表現出來。
文弘歎氣,他沒法回答駱新餘。總不能據實相告,說因為他擰君霖屁股,君霖震怒,他還不認錯,所以被罰禁足十五日。
這個懲罰其實是在罰他十五日不得見君霖,要讓他飽受相思之苦。
還相思之苦,呸,君霖太自以為是了,他才沒那麼喜歡君霖。
不像君霖,下了旨又想他,但再後悔也要維護皇帝尊嚴,所以想出個啼笑皆非的法子,居然蒙住他的眼,跑過來看他。
“不出來也好。”駱新餘壓低聲音道,“您不知道,這幾□□上亂的很,幾個派係互相詆毀,天天吵,三日前,陳將軍暴怒之下。還出手打死了孟薩大人,讓聖上給奪了官位。”
陳與是從舊都來的將軍,粗莽暴躁,看不上降臣,被人挑撥一句,就去欺負降臣,還曾當眾下過文弘的臉麵,降臣提起他來也是咬牙切齒。
而孟薩就是降臣,還是個德高望重之輩。
文弘突然明白君霖為何要禁他的足了。煩心事太多,沒時間護著他,索性關起來,讓別人都碰不到!
好想劈開君霖的腦袋看看這家夥的皺紋是不是比別人多?這家夥是不是上個茅房,都會有好幾層意思!
“王爺。”駱新餘笑容滿麵地對著文弘拜了拜,“今日您來的巧,我父兄從老家回來了,您若是能一同迎接,我父兄一定會很高興。”
他父兄是愚忠之輩,就認文弘是主子。他也是憑了跟文弘交好,這才把要跟他斷絕關係的父兄哄了回來。
說不定文弘在他父兄跟前誇他幾句,他父兄就會待在金陵不走了。
想到父兄寬大有力的手掌摸他腦袋的滋味,駱新餘滿眼期待。
“王爺,定要幫我。”
駱家車隊在午時緩緩到了。小廝拿竹竿挑了兩串鞭炮,劈裏啪啦撒了一地的紅火。
文弘捂著耳朵躲在門後,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
“甄爾,你沒跟老師一同去?”
甄爾打著哈欠道:“老師走得慢,我去了一趟又回來了。”
文弘跨過門接人去了。認真跟甄爾說話,簡直就是自找罪受。甄爾也有好好說話的時候,不過要看甄爾心情。
門外,駱新餘已經迎了父兄下車,正一邊挽著一個,紅著眼說著什麼,他父兄沒言語,但眼裏也有水光。
駱新餘看見文弘出來,興奮地拉著父兄走上台階,介紹道:“這是金陵王。”
文弘剛要伸手攙長輩一把,卻不想駱新餘的父兄二人帶著掩飾不住的震驚和詫異,急急退到台階下,端端正正磕起頭來。
眼見如此,駱新餘急忙去拉父兄起來。
文弘還未開口,甄爾忽然幽幽開口:“這是嫌金陵王被忌憚的不夠,想快點將人逼死呢!”
本來駱家父子已經起來了,聞言,腿一軟,又跪了下去。
好不容易進了門,茶還沒喝到嘴裏。甄爾看見駱新餘親昵地依偎在兄長懷裏,嫌惡地打了個哆嗦。
“我大哥比我年長許多,本事也比我好,他曾是狀元呢。”駱新餘驕傲道,“我二哥文武雙全,我三哥一直是先鋒營的勇士,我四哥……”
駱新餘又道:“王爺要是願意,讓我父兄多陪陪你,他們一直牽掛您。”
甄爾冷笑一聲。一個挨家挨戶拉人背叛文弘的人,居然還好意思說這個。
因沒進門前甄爾嚇唬他父兄,駱新餘心裏就藏了股火氣。此刻見甄爾態度如此,更是惱怒,直接讓下人把“甄爾”請出去。
不惹甄爾還好,一惹甄爾的小脾氣更是蹭蹭往上漲。
甄爾冷笑著站起來,長眉高挑,略顯女氣的漂亮容顏此刻因惡毒反添了幾分英氣,當然這英氣讓人看了打哆嗦就是。
“我是該離開。我雖隻是賤商一流,但自問比那些坑害了別人,回頭還後者臉皮求幫人家幫他拉攏家人之人,要高貴許多。此處肮髒不堪,我自然該離開。”
駱新餘臉皮早就練出來了,交好文弘後,別人說再難聽的也有,他都是不動聲色。可偏偏甄爾冰著一張臉嘲笑他,躁得他滿臉通紅。
駱新餘的大哥駱靜餘雖知道甄爾說得不錯,但也不允許別人這般欺負自己的弟弟。他站起來衝甄爾拱拱手:“人無完人,莫苛求,我家幼弟雖有不足之處,卻是重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