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罵甄爾是商人重利輕信。文弘默默吃茶,心中對這個駱靜餘多了幾分好感。
駱家雖然也經商,但世家之家還是多瞧不上商人一流。
“敢問這位兄弟做的什麼買賣?”駱靜餘點到即止,並不真正得罪人。
不過甄爾顯然不是給台階就下的人,相反,別人給了他台階下,他還非得順著梯子往上爬。
“在下什麼買賣都做,隻要給阿堵物,我什麼都賣!”駱新餘冷笑,“不過,說我不重信,那欽點我為皇商的聖上,豈不是識人不明。”
這高度拔的!文弘瞥駱家父子一眼,果然見三人臉色難看起來。
駱靜餘尚算平靜,撥弄著串珠笑道:“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想把這茬翻過去,暗暗憋氣,等以後有合適的機會,定要讓甄爾好看。
猜出駱靜餘心思,怕折損人手,文弘適時跳出來當和事佬,替甄爾向駱家父子陪不是:“我這師兄跟我那老師一個脾氣,伯父和大哥莫要見怪。”
如果說方才聽到甄爾是皇商,駱家父子除了驚訝外還有憤怒,此刻聽聞甄爾是傅溫采的弟子,且得文弘袒護,父子二人隻剩下震驚和惶恐了。
“是我們的不是。”駱靜餘起身要賠罪,讓文弘不動聲色按了回去。
文弘本意並不是抬高甄爾,貶低駱靜餘,他既有意將駱靜餘收為己用,就不會讓兩人翻臉。
他尋求的不過是平衡兩方,讓兩方都為他所用。君霖就是這般,無論朝堂上有幾個派係,君霖都會在他們之間平衡周旋,利用他們的和與不和,來彰顯皇恩。
而且這個甄爾為何會出現再駱府,為何對駱新餘不依不饒?
甄爾受傅溫采影響,可不大喜歡駱新餘,平時湊在一塊,也是他拉線,為的是生意。
******
解了禁足的金陵王,按規矩要見聖駕謝恩。文弘屁顛屁顛跑去東暖閣,讓人傳了三次話,君霖都不見他。
一同等候的幾個大臣,無論能不能容忍文弘的存在,看文弘的目光都多多少少帶了幾分同情。
為何金陵王明明不得聖心,卻又榮寵加身?
他們不由想起從宮裏傳出來的話,文弘是聖上的將奴,得將奴伴駕,聖上便能一統天下。
若金陵王真是將奴,那就是皇朝的寶貝了,得好好供著。
這麼一想,文弘作為廢帝,為何能在新朝活的如此舒坦,讓聖上又愛又恨,就能解釋的通了。
想清楚這點,原本忌憚文弘的人,對文弘也多了幾分熱絡。
文弘隱約知道,朝上幾個派係的人,從最開始都恨不得他去死,逐漸都對他親近起來,都是君霖對他時好時壞所致。
他心裏又是感動又是別扭,什麼時候他能像君霖這般將人心算的清清楚楚?
君霖的本事他真能鬥得過?
“王爺您今兒回吧。”幫文弘傳話的小太監跑過來勸文弘離開,“雪剛停,聖上壓了一大推折子要看。”
文弘指指陪他吃茶的幾個大臣,故意擺出一副委屈模樣來:“他們不用回?”
小太監心想,他們幾個就是把屁股做穿了,聖上也不會心疼,自然不用走。
文弘委委屈屈地走了,回了福祉宮,進門一派樸素模樣,可進了內殿,卻是另一派富貴景象了。
“怎麼又燒起銀骨炭,宮裏正在節省度日,這些不是讓你們都收起來?”文弘不讚同地看著小小的內殿擺了兩個炭盆。君霖的東暖閣還隻擺了一盆銀炭。
他手上的炭能捐的全捐了,隻留了些自己用。
吹墨道:“您放心吧,雪停了之後,就有宮人來傳話,說會恢複炭例,不必過分節省了。”
這就是要熬過災了。文弘替君霖歡喜,哪怕老天給出多大的難題,局勢多麼複雜,君霖都能妥善處理好。
不過,如果他能幫一幫君霖多好。他又不是軟弱無能,非要人保護,他也可以反過來保護君霖。
小呂子跟著郭申什進來,郭申什說有東西要獻給文弘。讓小呂子拿著。
“給我拿些熱糕點來,要現做的。”文弘打發吹墨離開。郭申什一般不來內殿,今日突然來,肯定是小呂子有事。
“你有什麼事,快與王爺說。”
小呂子看看不肯離開的郭申什,給文弘使眼色。文弘趕郭申什走,郭申什分外受傷。
“有什麼是屬下不能知道的?”
文弘堅持讓郭申什離開,後者不甘心地走了。
小呂子這才露出焦急來:“呂公公說,為子嗣計,今晚定要給聖上開蒙!”
開蒙?侮辱這個詞了。文弘不惱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