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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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你家怎麼能亂成這樣?!”

蘇桐拿兩根手指捏起地上一張舊兮兮的披肩,對身後剛放她進屋的主人陳念嫌棄地說。

陳念打了個哈欠,扶了扶剛匆忙帶上的眼鏡,眸子還是半開的不太清醒的樣子,她不鹹不淡地解釋了一句“打掃的阿姨請假了”,然後就趿拉著拖鞋走開了。蘇桐立馬跟上去,陳念顯然是剛給她吵醒,此刻走到浴室,就開始放水,拿牙刷擠牙膏。

蘇桐倚在門邊,仔細地打量著滿嘴牙膏沫的陳念,良久後開口:

“陳念,你讓我給你打扮打扮吧。”

陳念有條不紊地漱完口,扯了毛巾下來扔在水池裏,並沒有去看蘇桐。他們相識十多年,蘇桐不消多說,陳念就能明了。

“想在這裏住幾天?”陳念問。

蘇桐微微地笑,語調似是輕快地說:“黎效文回來了。”

陳念瞥了蘇桐一眼,隨後將濕毛巾絞幹,拿著舉步走到蘇桐跟前蓋到她腦袋上:“你笑得太難看了。”

蘇桐並未在意頭上的毛巾,而是抬手抱住陳念,將下巴擱在對方的肩上,唇角慢慢地垂了下去:“念念啊,四年了,他一個解釋都沒有。你說人的心,怎麼可以那麼冷?”

陳念本想反問蘇桐難道是今天才看清那個男人麼?可轉念想想,看清和不陷下去並不算是同一回事。於是她說:“那就多住幾天吧,正好少個人做家務。”

蘇桐歎了口氣,果然想要從陳念這裏言語安慰,真是沒門也沒窗。

陳念此人,性格可用孤僻來形容。她從小沒媽,而爸爸是個老學究,研究橋梁結構,牛脾氣,橫衝直撞的也不真的懂人情世故。幸而他是學術尖子,在這個領域數一數二,所以日子過得不差,有自己的研究項目,後頭許多學生跟著打下手。因為工作忙,陳念的父親總是飛來飛去,到各地去勘察、指導,就是在家,不善交談的他和陳念說不上兩句話。陳念的不多言,與家庭環境不無關聯。

正因如此,看著作為好友的蘇桐在感情的問題上被傷得體無完膚又久久不能治愈的時候,陳念始終拚湊不出一句像樣的寬慰的話。陳念看著蘇桐把自己一點點地拚好,背著債掛著虛假的笑容緩慢地站起來。陳念很想安慰,到頭來還是放棄了言語的運用。

洗漱完,陳念從冰箱裏扒拉出半瓶牛奶,打開電視切到新聞頻道。客廳的電視尺寸大得誇張,可能因為陳念近視的關係,買東西她都喜歡買大的,電腦顯示屏要大的,電視屏要大的,連喝水用的杯子,穿的衣服都是大號的。買個車,還非要挑個大體積大馬力的四驅,上車都不怎麼利索她偏偏就是喜歡。不過誰讓她是個技術宅,還是個吸金的技術宅。

蘇桐拿了垃圾桶,將陳念坐著的沙發周圍都清幹淨了,然後往她旁邊一坐。

“話說,景榕學長前兩天讓我找你,說你有日子沒去公司了新遊戲有一投資商說挺感興趣,但堅持要見見公司的技術總監。學長說你不接他電話,他挺著急的,托我來問你。”

陳念聽到景榕的名字,心裏咯噔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聲。

“陳念,你打算一直這麼別扭地暗戀下去?沒有你,學長也不能有今天的成就,你該讓他知道的。”

陳念喝光了牛奶,將空瓶投進垃圾桶:“他不傻。”

“什麼意思?”

蘇桐一臉不解,陳念卻沒所謂地笑笑,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我去公司了,你別忘了打掃。”

將田螺姑娘蘇桐扔在家裏,陳念換了身衣服,拎著手提就出發了。陳念普通身高,一六三點兒五,臉小人瘦,白白淨淨的,照理按現在審美是個挺不錯的衣架子,搗鼓搗鼓那也得是個美女,可她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頭。一副大黑框眼鏡近視六百度,衣服隻穿舒服的所以總是麻袋似地套在身上叫人什麼身材都看不出來。最大愛好及特長就是一人關在屋子裏擺弄些個電腦啊軟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