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不答應呢?”王仲眯著眼。
宋謙之麵色一改,隻是淡淡一笑:“那我便要懷疑王公子對我的傾心,是真是假了”他看向宋夫人:“況且母親自小疼我,王公子如此作為,隻怕母親也舍不得將我外放的”。
這一下,宋夫人被他將了一軍,外人眼前,宋夫人更是要維持自己的形象,不得已她隻能開口:“謙之說笑話了,不過一年也確實長了一些,不如半年吧,半年後,謙之虛也算是大人了,合該張羅婚事了,王少爺以為呢?”。
王仲盯著宋謙之看了片刻,才道:“那便半年吧,半年後的今日,我再來提親,今日便先告辭了”。
王仲走了,宋謙之卻沒有徹底放鬆下來,今日的這話,便等同於是告訴他,他隻剩下半年的時間……不能參與科舉考試,那他就隻有為人男妻,一輩子都低人一等,再無半點翻身的可能……
——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再回學院,甚至是能讓你加入科舉——
心裏憋著口氣,宋謙之想起了張恒曾經說過的話,這個人的身份擺在那裏,他……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
隻是……
那時,宋謙之還不知道,王仲離開了宋府後,便直接去了藍香酒肆。
客房裏,王仲看著桌前正在寫貼的人道:“我今日見過那宋謙之了”。
“哦”那人並不抬頭。
王仲又說:“這人確實生的俊俏,卻沒多少骨氣,對那宋夫人的話,更是言聽計從,他這樣的也值得你撒這麼大的網?”。
那人寫完帖子,這才抬頭看向王仲,那張臉,不是張恒還會是誰,而他卻說。
“若不是他,我也不屑去花這樣的心思,我與他接觸幾次,他都很是戒備不肯深交,他這個人戒備心強,不將他逼至維穀,他是不肯妥協的”。
王仲挑眉:“你這樣做,不怕適得其反?”。
張恒隻是好笑的道:“就算我不讓學院將他退學,我估計他那個賢良的家母,也容不得他”。
“你怎麼知道?”王仲冷笑:“我看,他們母子的感情很是不錯”。
張恒搖頭:“在這些大門大院裏麵,從來就沒有真正能容得下庶出的家母”。
因為容不下,所以宋謙之便也以為學院退學……是宋夫人的手筆……
——
宋謙之最後去見了張恒,藍香酒廝裏,張恒看到宋謙之時,一臉笑意,他態度坦然,並沒有什麼曖昧舉止,宋謙之便也不曾想歪其他的方麵。
還有不到幾個月便要考試了,這場考試,如果宋謙之不能衝進三甲,那他就會被宋夫人做主嫁人為妻,那他這一輩子,都翻身無望,考試此刻是他唯一的出路。
不能去學院了,宋謙之便與張恒在外另外尋了個私塾先生學習,兩人相識不知不覺倒也有些日子,而一轉眼終於還是臨近考試了。
入場前,宋謙之心裏一直繃著,他總擔心會出什麼意外,手心裏一直在冒冷汗,張恒看他那樣,笑著拍他肩膀:“放輕鬆,相信外,會沒事的”。
宋謙之暗暗呼吸,點頭。
排隊進入考場的時候,宋謙之將手裏的號牌遞上,那是張恒給 弄來的準考號牌,上麵有他學院的院名,和他自己的名字,隻是……
“私塾?”管事人員看著宋謙之遞上來的號牌,擰著眉,一臉狐疑的樣子看著宋謙之,宋謙之心裏有些微慌,麵上倒是未顯,他朝著管事人雙手作揖並未說話。
那人盯著準考牌號看了好一會,似乎這才想起什麼,他眼神一變將準考牌號遞給宋謙之,其他的並未多說。
自此,宋謙之才徹底鬆了口氣。
正規而言,私塾學生是不得直接參與京城科舉考試的,他們必須先通過各鄉各州的考試,取得學子身份證明,再由當地官府做出文書證明才能進入鄉試縣試等各類考試,最後才是京城科舉考試。
而這負責人突然放行,多半當是想起了張恒那邊的關照……
科舉考試,一共要通靠五天,除了這五天的考試,另外還有一場殿試,為了這場考試,宋謙之做了很多準備,考場裏,他提著筆,待要落下之時,突然想起進入考場前,張恒對他的鼓勵。
宋謙之淡淡一笑,略微搖頭這才落筆答書。
考場裏,他全力以赴著,而考場外……
王仲行到張恒身邊,與他一起看著考場的方向,問:“你不擔心,他真的會中舉有望?到時候他一旦衝進三甲,便是正經官員,你想娶他,那是不可能了”。
張恒一笑,看向王仲:“他中不了的”。
王仲挑眉:“你又做了什麼?”。
張恒隻是但笑不語。
因為考試,宋謙之幾天都沒回府,宋夫人怕他弄出什麼幺蛾子,急忙派人去找,宋程峰問起來時,宋夫人便滿是擔憂,說了一通,大致意思是不上學後,宋謙之就有些玩物喪誌,現在更過分的是連家都不回了。
被宋夫人這麼一提,宋程峰想起想要求娶宋謙之的王家,一顆心裏頓時就塞滿裏怒意。
考場考試,考了整整五天,直到第六天時宋謙之才出了考場,剛一跨出考場的大門,他便看見等在外頭的張恒,宋謙之一笑,三步做兩的朝他跑進。
“張兄,你怎麼來了?”。
張恒笑道:“知道你今天離開考場,問特意過來接你”他說著故意朝宋謙之湊近聞了聞。
宋謙之麵色微窘,急忙退開。
張恒哈哈一笑拉過宋謙之就走:“走,我在藍香酒廝為你準備好了酒菜,你先過去沐浴一下,看你這一身的味啊”。
宋謙之無奈:“考場全場封禁,張兄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不笑話你就是了”。
宋謙之進了考場沒多久,宋程峰就被朝廷派了出去辦事,宋夫人對於宋謙之幾日未歸的事也沒說什麼,她倒是巴不得宋謙之自己玩出什麼大事出來那才省心,隻是讓宋夫人詫異的是,不過區區幾日,宋府就收到旨意,點了宋謙之在幾日後與晉級考生一早進宮殿試!
這消息別說宋夫人了,連張恒都懵了一下。
張家書房裏,張恒自語一聲:“沒想到他居然真有這樣的能耐,能從萬千學子中脫穎而出,爭取到了殿試!”。
王仲斜斜的躺在一旁的躺椅上:“能入殿試,即便他不能衝進三甲,也可以留以查看,最小恐怕也是個九品芝麻官了”他挑眉看著張恒,揶揄他:“你這算不算是白費功夫了?”。
張恒握緊了手,好半響,才突然笑了:“他去不了殿試”。
王仲怔愣:“皇令已下,除非他不要命了才會不去”。
張恒看著王仲:“恐怕還需要你再幫我一次”。
王仲挑眉,似明白過來。他歎息一聲,走向張恒拍拍他的肩膀:“不過作戲一場,我無所謂,隻是你,最後不要搬起石頭砸了腳才是”。
張恒一愣,而後他搖頭輕笑:“你想多了,我不想害他,我隻是……”喜歡他,想要他而已,可是宋謙之他一心想要出人頭地,離開宋家,不是如此,他對身邊接近的人不會冷淡的充滿戒備……
張恒不想讓宋謙之晉級殿試,宋夫人同樣也不想讓他去,關上房門,宋夫人就開始跟兒子商量對策。最後宋夫人的兒子出了一個主意:“下了皇令卻不參與殿試,先不說此事會不會危機他的性命,我隻怕會連累我們,不過如果他是情有可原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宋夫人頭疼:“那要怎麼做才是,這再過幾日,他可就得進宮了!”。
宋夫人的兒子想了想:“母親莫慌,你等等我,我出去找個人拿點東西”。
“什麼東西?”宋夫人驚呼:“可不能直接要他性命,若被查出來的話……”。
“母親放心,這種東西便是禦醫也不一定查的出來”。
宋夫人問得小心翼翼:“是……什麼東西?”。
“是八日絕”。
——
自己參加科舉的事被家裏人知道了,宋謙之心裏便有些慌了起來,這幾日是關鍵時間,宋謙之提防宋夫人等人提防的更是小心,也不知是不是憂慮過渡,這幾日,宋謙之的情況有些不對,身體忽冷忽熱不說,夜裏有時還會發內燒,想起自己曾經與宋夫人母子同桌用過飯的事,
一個下午他掌心裏全都是冷汗,手心冰冰涼涼的,房間裏,他正在想著要如何預防,外頭,外出辦事的宋程峰突然回來,他不會宋謙之怎麼去參加的科舉,也不問宋謙之這些日子過的如何,一進門,宋程峰便大笑著將宋謙之誇獎一番,還讓他殿試上好好用功,考個狀元回來之類的雲雲。
宋謙之聽著,也笑著應和兩聲,他看向窗外,怎麼也覺得今晚上不會平靜,趁著宋程峰現在高興,宋謙之想跟他說,自己想出去,隻是宋程峰聽了之後,臉色一沉,他嚴肅著說:“你今晚上那裏也不許去,留在房裏好好溫習功課,應對明天的殿試要緊!”。
“可是……”宋謙之有些為難:“一會我還得去給母親請晚安,這規矩從不曾廢過,今日若是不去,怕不好吧”。
“這是我說的!”宋程峰道:“你隻管好好溫習就是,你母親那裏我會跟他去說,今晚上其他人也不能來打擾你溫習功課”。
有這個話,宋謙之多少也安心一些,可是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隻是任憑他在如何小心,終究還是沒有防住。
廚房送來的宵夜,他都有拿銀針試過,隻是這一次,銀針沒有變色。
宋謙之狐疑著,用了小半碗飯,便沒再用了,剛放下碗筷,院子裏就聽得有聲響傳來。宋謙之渾身一繃,立時走到門後,拿了那裏的長年準備的鐵棍,小心翼翼的看著門外。
外頭院子裏黑漆漆的,隻有屋簷下的燈籠隱約照亮著牆麵。
宋謙之藏在門口,他看到一個黑影不知何時進了自己的院子,鬼鬼祟祟的,仔細一想,宋謙之就明白過來,他心裏一震,猛然看向桌上的飯菜,總覺得自己這次中套了!而門外的那黑影卻已經朝著房門的方向走開,他剛一推開門扉,宋謙之便拿起鐵棍朝他頭上一棍子狠狠敲了下去。
那人痛喊一聲,倒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抱著頭。
宋謙之由朝著他身上狠狠抽了幾棍子,打的那人還手的餘地都沒有,慘叫兩聲就沒了動靜,他是不是死了,宋謙之此刻根本關心不了,因為……他發現,方才的一翻動作,弄得自己身體發熱,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