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阮、述律平彼此看了一眼,點頭答應,雙方暫時平靜了下來。
耶律屋質清了清嗓子,道:“太後,永康王的心結老臣明白,之所有那麼多部族願意支持永康王為帝緣由老臣也明白。其中一條最主要的理由,是因為當年皇太後當年沒有按照太祖皇帝的遺訓,立當年的皇儲人皇王耶律倍殿下為皇帝。
老臣想要請問太後,當初太祖皇帝將耶律倍立為太子,在太祖皇帝駕崩之後,太後卻要改立耶律德光為帝,這件事情,太後為什麼要這麼做?”
述律平遲疑了片刻,當初這件事情,她的確做得不合情理,很難解釋,隻得道:“改立皇儲之事,太祖皇帝在世之時,曾經私下對哀家說過:耶律倍受漢人影響太重,養成了許多不好的習性,難以堅持我契丹族的本性。太祖皇帝擔心耶律倍做了皇帝,會將驍勇的契丹人變成像漢人那樣的綿羊。
哀家改立次子耶律德光為帝,也是遵照太祖皇帝的遺願行事!”
耶律阮哼了一聲,張了張嘴想要辯駁,但想到剛剛對耶律屋質的許諾,終於沒有與述律平起爭執。
述律平的話多有不實,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機的話,除了述律平自己,誰也沒有聽到過,真偽難辨,不足以作為她改立耶律德光的依據。可是述律平畢竟是耶律阿保機的妻子,耶律倍、耶律德光的母親,耶律阮的親祖母,她這樣說,又有誰能說她撒謊?爭執下去,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一切盡在不言中,隻看聽的人信與不信了。
耶律屋質轉過身去,又向耶律阮發問道:“登極稱帝,乃國之大事,陛下為何擅自即為,不先向太後稟報,征得尊長和滿朝文武百官的同意?”
耶律阮麵露怒色,答道:“當年我父王本應繼承帝位,卻因為這個所謂的尊長挾私,無緣無故而不得立,被逼遠走中原,這才客死異鄉。耶律卿家,你叫我如何還能信任這樣的尊長?她根本不配做尊長,我也不願意向這樣的尊長稟報。
最開始,我也的確想前往上京,通過滿朝文武群臣來確定由誰來繼承皇位。
可是我沒料到,在半路上,我遇到了一夥馬賊。好囂張的馬賊,居然敢在我大遼境內,聚集大量兵馬,行刺我這個永康王。而且武功高強,其中一位馬賊,我手下一名一流高手,一個照麵便被他斬殺。
耶律卿家,你告訴我,這樣馬賊,天底下除了太皇太後那裏能找到,其他地方哪裏還能找得到?
請問,這種情況下,我又如何能向她稟報?”
耶律屋質聽了耶律阮、述律平雙方的言辭後,正色道:“當初人皇王以太子身份失去皇帝地位,尚且不曾興兵征戰,陛下如今為何要做你父親當年不肯做的事情?
至於太後,太祖皇帝即使有改立太子的想法,但那也隻是一時的想法,並未宣之於眾,更未付諸實施。也就是說,太祖皇帝至始至終,還是承認耶律倍的太子地位。
太後為了自己的私心偏愛,篡改先帝遺命,妄授神器,為何至今還不肯認錯?”
述律平神色大變,耶律屋質的話,看似乎公平,但實際上已經隱隱倒向了耶律阮。
耶律屋質指責耶律阮,隻是怪他不該起兵討伐自己的祖母,而對耶律阮擅自稱帝,卻隻字不提。這是避重就輕,這也意味著耶律屋質認為耶律阮稱帝之舉並沒有什麼問題,承認耶律阮是大遼的皇帝。
相反,耶律屋質指責述律平,說的話卻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偏愛,篡改先帝遺命,妄授神器,為何至今還不肯認錯?”,這表示,耶律屋質根本不認可當初述律平立耶律德光為帝之舉,認為這才事情的根源,錯在述律平。
“哀家沒有錯,難道耶律德光這二十年來做得不夠好麼?”述律平怒道。這二十年來,她一言九鼎,有誰這樣麵刺其過?述律平有些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