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終於爆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女人們紛紛落荒而逃，在秀才爺高聲的提醒下，幾個膽大的爺們倒是真不含糊，二話不說衝了上去，七手八腳按住了憨子，也就在同時，六嬸的桃木劍迅速的劃開了憨子的衣衫，在她的後背上麵沾著朱砂開始“亂紮”起來。
左肩，右鍵，腰眼兒，反正那手法快的很，也當真瞧不仔細。
不多時，憨子的後背已經模糊一片，六嬸收劍，再次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黃裱紙，嘴裏默念幾句後，一把安在了憨子的頭上。
那憨子就跟觸電了一般，渾身戰栗不止，雙手也哆嗦的隻剩下擺動的氣力了。
另外幾個鄉鄰趁機會把憨子爹從憨子身下拖了出來。眾人這一看，都有點傻眼，憨子爹的大腿就跟噴泉一樣，一股一股的鮮血就往外冒。原先的褲子已經跟染了紅色一般，看得人觸目驚心。
我爺二話不說脫了穿在身上的坎肩，遞了過去。周圍的人想必是可惜了那一輩子沒穿過的好衣衫，愣了片刻，在我爺的一聲救人要緊的聲音後終於換過神兒。可幾個人合力按了半天，卻發現根本沒用，鮮血就跟長了腦子一樣，順著指頭縫往外湧。
憨子爹的雙唇已經哆嗦的說不出話來，不過他的兩隻眼睛卻死盯著一旁的憨子。秀才爺瞧得明白，直接上前輕聲告慰他，說憨子已經沒事了。
憨子爹聽了秀才爺這話，終於把額頭上的眉毛舒展了開來。不過也就隨著這眉毛的舒展，人們清楚的看見，這憨子爹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
六嬸的一通忙活已經徹底的讓憨子不再動彈，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過看上去似乎並無性命之憂。
我慢慢的往憨子跟前湊了湊，發現原先憨子臉上那高低不平的大包也正在逐漸的消退。最讓人驚訝的是，那一雙白色的眼珠，正慢慢的恢複著黑眼仁。我這時才瞧明白，敢情那隻剩白色的眼珠是因為裏麵的黑眼仁翻到了上麵。仔細一聽，憨子的喘氣兒也正常了。瞧這架勢，他是無大礙了。
可他爹卻當真不行了。用現在的話來說，憨子爹這下被他兒子咬斷了大腿的動脈。小時候常聽村子老人講，以前看人殺頭的時候，那一鬼頭刀下去，犯人腦袋落地的同時，從那腔子裏麵噴出的血能濺得一人多高。這動脈一破裂可不是鬧著玩的。絕對不會跟說書的講故事裏那樣，身中數槍依舊屹立不倒。那純屬扯淡。且不說子彈的貫穿後發散形的傷口，單就說一旦傷到動脈，如果沒有及時的醫救，必死無疑。這點在我以後後的經曆中身有體會。
六嬸送神歸位後，也似乎很是虛脫，她看了看憨子爹，雖然也著急忙慌的忙活了一陣，不過終究還是無濟於事。不多時，那一片殷紅下的憨子爹，終於不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