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斷舍離——不焦慮,不拖延(2 / 3)

拿我寫書這事兒來說,既希望能分享生活中的一些領悟,又得想辦法將這些領悟以更加淺顯易懂、可讀性強的語言表達出來。從我講話的速度可以了解,我的大腦應該也是高速運行的,所以,這樣的思維轉速要落到筆尖,反倒成了一個大工程,有時恨不得有種機器,能夠瞬間將腦袋裏想講的話轉變成最流暢的文字。大腦裏想到的觀點或者案例,若不馬上記下,被繁雜的事務一衝,忘記的概率很高。所以,我要求自己,無論當下在做什麼事,一有靈感就立刻在手機裏記下關鍵詞,等寫作的時候再把那幾個關鍵詞整成一個觀點。

出書讓我感歎,當作家真的不容易!平時要忙的事情太多,等空閑下來,隻想徹底放鬆在沙發裏,窩著上會兒網、看會兒輕鬆的節目,散散步,看看電影,和朋友約出去喝喝下午茶……總之,期望做的都是些不需要動腦筋的事。想想全世界都在過周末,而你要專注加班的感受吧,麵對吃喝玩樂的邀請,隻能婉拒,繼續埋頭做事……差不多就能夠理解我。有的時候,刪了寫,寫了刪,寫來寫去還是6萬字。

有時朋友會問:“還沒寫完啊?有那麼難嗎?”我就回答他們:“當然難。如果不難,那所有人都當作家了。”轉念一想,對他們說的這話,不應該對自己說嗎?一直等著有空再寫,忙完再寫,先玩一會再寫,今天出去happy(快樂)明天再寫……那隻會越來越難寫。一篇文章尚且要講究脈絡通順,更何況一本十萬字的書,從整體布局到細節描述,都得顧及。要是容易,那還稀罕我做什麼,簡單的事誰都會做,難的事才有進入門檻。把難的事做好才是本事,也才能建立競爭壁壘。

不知你們有沒有類似的感覺,假設你其實什麼都沒做,卻得到了表揚,會不會特別不好意思。我就是如此。若讓我硬是東拚西湊接下去的幾萬字,交給出版社,那樣的“完成”不踏實,哪怕成功,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寫書,尤其得完全沉下心。就這樣,我在那之後,堅持每天晚上及每周末到一家咖啡廳,固定的座位,專心地慢慢寫,直到寫完。因為那個環境,那個位置,那裏的溫度、濕度、芳香度是能夠讓我安心寫東西的。

克服拖延,我常用3個方法:心理暗示、借助外力、積少成多。

心理暗示有兩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告訴自己,得離開舒適區。我自問:那些讓人舒服的事,看劇、刷微博,誰都能做。但那些傳統定義上的成功人士,如馬雲,他現在看韓劇看到停不下來?馬化騰此刻正在刷微博看明星?李嘉誠已經跟著抖音笑了兩小時了?不會嘛。你想成功,想實現財富自由,但你的行為都在通往這條路的反麵。你要是在舒適區裏實現了逆襲,那不符合自古以來的“成功法則”。所謂自古以來世界運行的規律,就是老子說的“道”啊,要合乎道。

第二個層次是,我的個人經驗表明,離開舒適區也不過就是經曆5分鍾陣痛期。比如,我不想做作業,與其花3個小時做心理建設,不如就把自己摁在翻開的作業麵前先做5分鍾。5分鍾後,其實我已經建立起和作業的熟悉感,思維也已經進入作業模式,那時候便適應了新狀態。

借助外力,比如說,我會把一些難以執行的事情和喜歡的事物聯結起來。還有3份合同要看?沒關係,我在辦公室裏打開了精油香薰。你家小孩兒不想吃飯?你用他最喜歡的卡通人物印在碗的底部,隻有把飯吃幹淨,才能看到。

積少成多,這就像儲蓄理財一樣,每個月把工資的1\/3用於儲蓄,隨著時間的推移,積蓄越多,你的抗風險力就越高,至少你存了一筆應急的錢。同樣,你在暑假,每天寫一點作業,那點作業占你整天時間的1\/24,臨近開學,你就不會焦慮,因為作業在一周前早已全部做完,這周可以享受最後的暑假時光。“Deadline(截止日期)是最強生產力”沒錯,可你不知道人生的Deadline是哪一天,難道要等到50歲再開始施行你20歲時的夢想嗎?“逆襲因子”就埋在當下的每一天中,讓自己:

(1)每天至少做一件“做了與沒做不一樣”的事。

(2)消極怠工的情緒不要超過一周。

一個企業家朋友說:別被“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的美麗童話騙了。天下之大,誰的心又不大呢?很不愛跟那些站著、坐著或躺著說話的人說話……我們從來都是邊走邊說的。

人不可能與世隔絕,身邊總有一些條件比較好的人。如果把這些當成是努力的目標,不管他們的經濟實力是來自於父母還是自己謀求的,都應擺正心態,給自己規劃好方向和實施步驟,讓自己往那個方向堅持,邊執行邊充實計劃,也邊修正目標和期限,那麼,相信自己一定能過上想過的生活。但如果隻是把這些當成使自己喪氣的理由,那麼除了給自己招來自卑、壓抑、泄氣和心理不平衡外,沒有多大益處。

方法帶你去往高低遠近。要善用管理學中常說的PDCA循環規則到生活中(Plan指製訂目標計劃,Do是實行,Check是對過程中的關鍵點和最終結果檢查,而Action則是糾正偏差及確定新目標製訂下一輪計劃,如此循環)。

學會記錄和總結,可以幫助你發現規律並做出改變。

人生本身就是眾多戰術組成的結果,成功不可能一蹴而就。試的比別人多了,實現的概率自然就比別人高。

成功的捷徑就是立刻行動,能否做到是能力問題,去不去做是態度問題。

做了不一定成功,但不做,一定不會成功。

Stay hungry, Stay foolish.(求知若饑,虛心若愚。)

——Steve Jobs(史蒂夫·喬布斯)

在大四拿到Offer的4家企業中,我挑選了一家所應征的職位最符合自己喜好的DSA公司實習。DSA後來也成為我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與我的第二家公司DSE同屬於DS集團。

實習第一天,有些小激動,坐在辦公桌前的感覺很新鮮,桌上放的文件架都顯得像那麼一回事兒。打開計算機,靜候有人能夠走過來告訴我可以做什麼。這個星期,我的頂頭上司、DSA中國區銷售總監Jonas出差,也就是我還不能正式開始銷售助理的工作,隻能先幫辦公室其他人打打下手。

幾個搞技術的年輕小夥兒告訴我如何用公司電話撥號、如何使用傳真機和打印複印掃描一體機……那一個星期,當當“影後”也挺開心,畢竟學的也是新東西。

一次我經過打印室,看到兩個同事盯著一體機埋頭研究,待我從洗手間回來,他們還在那兒。

我好奇地上前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他倆看到是我,沒抱多大希望地說:“我們要複印這張采購訂單,可是試了各種模式都無法識別紙張類型,A4、B5都報錯……”

講完,他們繼續按著鈕一次一次試。

我很不解:“請問你們複印出來的紙張需要A4的嗎?”

“當然啦!”他們覺得我真是多此一問。

我小心翼翼地說:“既然你們需要A4紙,那為什麼不在這張采購訂單的背麵蓋一張A4的白紙?一體機不就可以識別了。”

他倆愣在那裏……

這事兒讓我突然意識到:克服思維定式是多麼重要。

實習第四天,DSA總經理Hayden找我進辦公室,臉色凝重……先簡單介紹一下這位總經理,美籍華人,比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還要早7個月出生,妻兒都在美國,獨自一人居住上海,每年聖誕節休兩個星期的假,回去一次。負責DSA的Factory(製造)那條線,管轄包含采購、合同執行、技術研發、生產組裝、倉儲及物流。DS集團每一事業體都分為Field和Factory兩條線。Field在集團中涵蓋所有銷售市場相關,Factory在集團中涵蓋所有生產相關。Hayden表麵看似是個慈祥的老爺爺,實際上那硬擠出的笑容底下藏著一隻“狐狸”。

在辦公室裏,Hayden先是簡單地問了些我的情況,什麼學校、哪個專業、對於這家公司有什麼想法……慢慢地說到正題上,問我文章寫得怎麼樣?我對於自己的寫作才華相較於這個工業圈裏其他人還是有信心的。他拿出一份報紙,讓我看一篇文章,關於DSA在外地一個項目上被當地有名的開發商投訴登報的事。等我看完,他問我對於報道的看法,我如實回答:“報道有一定的傾向性,是為那家開發商說話的。”

他微笑地點點頭:“你另外寫一篇傾向於我們公司的新聞稿,如何?”

我遲疑了一下,問:“Hayden,可否冒昧地問一句,報道上的內容是真的嗎?”

他說“是”,可表情並不在意。

共事一年後,我才知道,這是他的一貫思維,對於產品質量和服務理念十分薄弱。甚至有一次開會,他當著全球CEO的麵理所當然地表述:產品質量控製不就是項目現場一旦出了問題馬上派人解決嘛。

當時我心裏嘟噥:“新聞是真的,那你還要寫文章反駁,一來一往,事情豈不是鬧得更大。與合作方的矛盾也會激化。爭議是新聞的催化劑啊。”但一個小實習生懂啥,就憑課本上的知識和淺顯的認知,哪裏敢對“廠長”的提議有什麼相左意見,隻能表示願意試著寫寫看。

Jonas出差回來,他很詫異Hayden竟然在未跟他商議的情況下就讓我著手寫稿反駁,畢竟市場方麵的事宜是Jonas的管轄範疇。他認為在還有餘地的情況下不應把與合作方的關係弄僵。況且從Report(彙報)的角度,Jonas才是我的老板。在外企,組織架構和彙報關係十分鮮明,縱使是總經理要求一個基層員工做事,也必須在禮貌上和規矩上征得他直屬上司的同意,哪怕他的直屬上司隻是位小主管也不例外。在Jonas表態後,此事作罷,我舒了一口氣。

事情並沒有結束。隻要負麵新聞一被登在報紙上,網上轉載也會隨即到處出現。Jonas和Hayden都很重視,這是公司成立以來第一次爆出負麵新聞,若不把這火盡快熄掉,燒到亞太區,不但會影響剛起步的銷量,而且也會成為管理層的一個汙點……事已至此,公司一方麵積極聯係該開發商解決已經造成的問題,另一方麵盡力消除網上大量轉載此事的報道。

可當時DSA剛進入中國,還沒有設立市場部,誰可以做這第二個方麵呢?Field這邊,除了6位銷售經理、2位項目管理經理外,隻有Jonas和實習才一個星期的我。Better done than never(做總比不做好),Jonas讓我想辦法刪除網上轉載的報導文章。雖然知道他這隻是在想出其他解決辦法之前的隨口一說,並沒有對這個指派抱有多大希望,可作為接任務的我卻不敢怠慢,自覺責任重大。不知怎麼著手處理,隻得自己在計算機前瞎琢磨。

我想如果我是客戶,要搜索某一產品的口碑,最常用的途徑就是通過Google和Baidu這樣的搜索網站(後來才知道它們有專有名詞叫“搜索引擎”)。所以,首先我得了解當下的“情勢”,自己輸入帶有DS中英文名稱關鍵詞,發現搜索結果的前三頁近60%都是該新聞。也就是說若是能把搜索引擎上的消息刪除,那不就大大降低了該新聞被人看到的概率?一想到這裏,我馬上打電話給Baidu。客服人員告訴我,搜索引擎是無法刪除或屏蔽任何搜索條目的,除非是政府規定或法律限製。是啊,我怎麼那麼笨,搜索引擎如果能被人為屏蔽,那不是扭曲了它的本質了麼。

我接著問:“那請問如果網上有不實報道,該怎麼辦呢?”

“隻能聯係報道的網頁。”

我追問:“那沒有辦法把那些條目不要顯示在Baidu前5頁嗎?”

電話那端清了清喉嚨:“也不是沒有辦法。搜索引擎一般是抓最新的新聞,或者網友較感興趣的新聞,如招聘信息等。”

太好了,電話沒有白打,還是有點收獲。

我趕緊跑到Jonas辦公室,把想法告訴他。要讓其他人同意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必須先有理有據地說服他。Jonas將信將疑,但還是願意讓我試試。有了Jonas的口頭授權,我再到HR麵前對她說Jonas讓她將近期要招人的信息本周內發布到招聘網上。一定得說是營運總監的意思,因為沒有一個經理會聽一個實習生的指令。HR大致也猜到這次那麼緊急發布招聘信息應該跟最近這件大新聞有關,立刻同意。

接著,我向Jonas請示公司最近是否有正麵的新聞可以發布。他想了一會兒,告訴我今年3月份有發布過一款新產品,但是沒有我要的新聞稿,隻有德國總部曾對該新產品的推出發布過全英文新聞稿。我問他要來了英文稿件,在對產品毫無了解的情況下通過網絡詞典查詢專業詞彙協助翻譯。翻譯隻是基礎,還得將這篇DSA全球的新聞稿修改成DSA中國的。完稿後,遞給Jonas審批,他很滿意,同意我聯係媒體發布。

再下來,我聯係了一些已經轉載負麵新聞的網站,直接找到他們主任,由公司授函要求他們刪除有失偏頗的報道。這些網站隻是抓取新聞,哪裏有空真的去考察新聞真假。那個時候,我都快忘了,自己隻是個實習生。

沒有想到,麻煩變福氣,這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嚐試舉措讓網絡轉載的新聞在一周內驟然減少。我居然莫名其妙地做了應急公關做的事兒,Hayden和Jonas亦是對我另眼相看。風波過去後還傳到了亞太區總監Antony耳中,成了應急公關的“優秀案例”。甚至一年後DSE的市場部專員還來請教方法。

Special Case(特殊案子)處理完,作為銷售助理的職責才剛剛開始,竟發現這開頭簡直就是《杜拉拉升職記》的翻版:“這個崗位有點像全國銷售團隊的管家婆,負責全國銷售數據的管理,協調銷售團隊日常行政事務如會議安排等。工作內容瑣碎,又需要良好的獨立判斷,哪些事情得報告,哪些事情不需要去煩老板,遇事該和哪個部門的人溝通,都得門兒清。要幹好這個職位,需要一個手腳麻利的勤快人,責任心得強,腦子要清楚,溝通技巧要好——總之呢,要求不算低,待遇不算高。”我的工資肯定是不高的,對實習生那叫“補貼”,按天計,月結。

像我這樣的實習生的存在,讓好多同事的惰性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如果Field這邊的打雜還算是本職工作,那麼做下麵這些事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幫生產部經理在一本比辭海還厚的本子的每一頁的每一細行的每一小格裏蓋章,幫會計把如山高的紙質表格錄成電子版,幫所有部門複印、掃描、打印、裝訂……還要當前台接每個電話,溫柔地說:“您好,DSA,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如果說有些公司是把“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牲用”,那我就是跳過了“男人”這個階段。實習第三個星期,工廠的合同經理突然辭職,把自產產品的合同執行工作交接給畫圖紙的同事,而把進口產品的合同執行工作交接給了——我。這位上海交大畢業的先生臨走前賜予我的交接時間隻有1個小時,公司對我也沒有其他任何培訓。換句話說,所有的跟國外工廠下訂單、擬合同、進口、清關報關、合同執行……都得自學。

一個月後,來了另一個實習生——行政助理。我以為Factory那塊的雜事兒終於可以由她分擔了,那我就可以專注我的本職,為Field做事。沒想到來的這位姐姐真是個主兒,該她打雜的那份兒她也不接,同事們隻能又厚著臉皮來找我……終於,我鼓足勇氣發了郵件給Jonas,把我幾乎每天用來處理固定任務、臨時任務所需的時間羅列了一下,讓他深刻意識到如今的工作量已經不是時間管理得好就能負荷的,職責範圍應該清晰。第二天,Jonas回了郵件給我,表示對於我工作努力的感謝,並發了郵件給HR,明確我的工作範疇。

這次的勇敢證實了:適當say no(拒絕)很重要!既是選擇力,也是斷舍離。

我在網上看到很多應屆畢業生被企業主管們定義為“草莓族”:表麵光鮮亮麗,卻承受不了挫折,怕苦怕累,一碰即爛。這並不是我鼓勵的現象,我所謂的“適當say no”指的是時間管理、輕重緩急安排的層麵,並不是說對指派的工作任性拒絕。

“Focus(專注)”讓我的工作效率越來越高。半年後Jonas給我漲了實習工資(當時比很多知名投行、谘詢企業的實習工資高是比較難得的),我對自己自然要求更嚴、更高。每當有銷售經理帶著客戶來工廠考察,我就會像個小跟班,拿著樣本冊跟在後麵聽銷售經理滔滔不絕地介紹。若是他們準備進會議室商談,我便央求銷售經理讓我以他助理的身份旁聽。時間一長,若是零售的小客戶要來工廠看樣品,銷售經理又無法分身陪同時,就會讓我帶客戶參觀和介紹。一開始對產品沒有深入掌握,隻能依樣畫葫蘆地講解,經過不斷請教、不斷學習,終於可以將產品的優勢透徹地表述給客戶聽。

我們的零售客戶大部分是別墅業主,為了使產品能較完美地匹配於別墅整體,他們會親自來DSA選型采購。由於客戶不是技術專家,紛紛抱怨我們的樣本冊太工業化,裏麵寫的數據也太過專業難懂。這就像家裏要買一台電視機,沒必要懂電視機的內部結構、工作原理,顧客更傾向於了解外觀、功能和居家生活的優勢。我向Jonas轉述了客戶的想法,他想了2分鍾,轉身拿了本DSA意大利公司的產品樣本冊,問我對這本的看法。我一打開就被生活化的圖片和豐富的功能選項吸引,直讚如果我是別墅業主會更傾向於這本。Jonas一聽,露出淺淺的微笑:“如果把樣本修改的任務交給你,你有能力試試嗎?”我點了點頭。

第二天下午,Jonas帶我見了合作的廣告公司老板,三個人坐在一個咖啡廳,研究近似產品的樣本冊的不同風格和排版,討論方案,畫出設計雛形的草圖。接下去的一個月,我與廣告公司設計師溝通、修改、再溝通、再修改……為了能讓電話中表達的內容更加清晰明了,我自學Photoshop和Illustrator兩大設計軟件,將Idea做更形象的表述,發給設計師,再電話解述。終於一個月後,反複修改確認的樣本冊得到Jonas的認可批複,並拿去打樣、印刷。拿到新樣本的那一刻,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慢慢地,Jonas親自陪同重要客戶的時候也會將我帶在身邊做記錄。畢竟是加拿大籍,Jonas中文不溜,一時詞窮的時候,我也能提個醒。我能感覺到,他很希望我畢業後加入公司,而且他應該會很願意培養我,給我機會。

有一次有位建築院的女客戶,北京人,特別能嘮嗑。Jonas和我陪同她在會議室足足待了3個小時,其實項目上的事早就談完,後續就是她在空談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眼看再過半個小時就快下班了,她還談興正濃。我偷瞄了一眼Jonas,他很鎮定地聽著,看不出到底是不是跟我一樣也厭煩了,還是隻有我不成熟地在心裏咒罵。Anyway(不管如何),我決定冒一次險。我回頭看了眼牆上的鍾,打斷客人的侃侃而談,對Jonas說:“不好意思,Jonas,您5點不是約了和荷蘭那邊的電話會議嗎?需要提前15分鍾試信號。”終於,成功阻止那位客戶繼續講她大學時的夢想……

送走了客戶,Jonas問我:“童童,我真的和荷蘭約了電話會議?難道我忘了?”

“沒有啦,我編的。”

“那你怎麼說得那麼真!”

我放肆地甩給他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客人也在,難道要我說得像假的?”

Jonas一聽,大喜,瞬間感受到我的善解人意。

2008年11月(別覺得是十幾年前的事,很殘酷地說,這十幾年來的職場環境差不多,工資也差不多),DSA新財年全球銷售會議上,Field團隊從全球各地飛來集聚上海,除了中國區成員全數出席,還來了德國、荷蘭、意大利、美國、澳大利亞、新加坡的銷售經理及亞太區運營總監,回顧去年的成績、製訂新財年的指標。

我第一次與團隊所有人見麵,平時電話郵件的對象如今一個個真實地在我麵前,雖是初次謀麵,但沒有陌生感。作為小實習生有幸能和那麼多DSA高層在一起開會,我既緊張又興奮。而且還是全英語會議,第一次參加竟有好多聽不懂跟不上,內心不禁膽怯起來。為了避免大家看出我的心慌,我拚命抓取每個Presentation(簡報)所有能夠聽清的詞句,記下來,想等會後慢慢研究搞懂……會議進行到一半,突然有人大聲喊了一句:“Is there anybody taking the meeting minutes?(有人在做會議記錄嗎?)”此時大家才意識到原本在做筆記的某位經理接重要客戶的電話出去了,久久沒有回來。

正當老外們麵麵相覷時,坐在我旁邊的德國女士說:“Hey, no worry. She is taking the notes.(喂,沒事兒,她正在記錄呢。)”她指的就是我。我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心想:“糟糕,居然無意給自己攬了這個活兒。如果會議內容都懂,我自然是欣然接受,可是現在的我還隻是個職場菜鳥,甚至連職場都沒有正式踏入呢。”好在我機械地記錄完,會後在Jonas的指導下,搞懂了會議要點。而那位德國女士原來就是Jonas的新任上司:Viola。

兩天的會議結束,DSA組織所有國內外同事上海一日遊,浦江遊輪、東方明珠……他們對我這個“Energy Girl(正能量女孩)”頗為喜歡,老外們更是覺得我很有趣,喜歡和我說話。我打趣為公司的產品想了句諧音的廣告語,逗得他們連聲讚歎“有創意”,居然後來還用這句英文廣告語注冊了域名。

在這次國際友人雲集的會議上,我還認識了人生第一個老外朋友——Rob。好多年後才知道原來我的老板Jonas是他麵試進來的。Rob也是我的第一個忠實粉絲,仿佛在他眼裏我這位中國女孩是個魅力十足的明星,他總是叫我“Star(明星)”。多年以來,他每次出差來上海,都會和我聚餐,並且反過來叫我“Boss(老板)”。

想成為強者,先要擁有一顆強者的心。

有人說,職場沒有公平。職場際遇確實很難事事公平,你無法改變不公,但可以選擇怎樣麵對它。站得高方能看得遠,淡然才能沉澱出氣質。我很慶幸自己曾有那麼瘋狂和單純的實習及工作經曆。每天元氣滿滿地投入工作,無心參與其他,如爭寵或者閑談。當整個公司都下班後,我一個人留在辦公室加班,和歐洲有時差的同事聯係,把當天緊急的事情處理完,總是最後一個鎖門、離開、回家。那樣充實的日子,雖然忙,但很有滿足感。高壓讓我的辦事效率越來越高,思維越來越敏捷,想法也越來越成熟。修煉的收獲,還不歸了自己?

轉眼就快到畢業的季節,雖然我對DSA由衷感激,所學到的東西和所接觸的人物已遠遠超出一名實習生能夠接觸到的,但還是想去試試看外麵的機會。幾次請假麵試後,拿到了另外一份Offer,來自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快消品公司。衝著對該品牌的向往,我欣然接受該公司為期兩天的交接培訓。受聘的是Training Assistant(培訓助理),並不是我喜歡的崗位。第一天培訓結束,我大致了解今後的工作內容:除了能將Excel和PowerPoint練得爐火純青外基本不會有太大挑戰,望不到頂的基層員工生涯,被精明能幹的女上司踩得死死的,一眼望去同事裏80%是女人,剩下20%是比女人還女人的男人們。

我做了一張表格,從個人發展、企業發展、職位、上司、工資、福利、辦公環境、同事氛圍、交通等因素對兩份Offer進行打分比較,最終還是選擇留在DSA。

DSA是難得的平台,集團的影響力讓工作背景顯得光芒奪目,而在中國的剛起步又讓我擁有一個與它共同成長的機會,可以目睹、感受、融入公司的創業過程。若是能做出成績,還能有機會成為元老級人物,晉升也指日可待。

通讀所有DS集團的背景信息,了解DS、DSE和DSA的關係和組織架構,掌握DSA所有產品線……看到網上那一年的世界五百強企業,DS排名前100,是全球×行業的領軍企業、德國工業巨頭,我都覺得好像自己沾了光似的。DS就像一個小世界,它有自己的文化、規則、旗幟、字體,甚至學校……很多國際型大企業都很注重人才培養,就像麥當勞有個漢堡大學,DS也有自己的學校,名為“種子精英校園”,為國內外員工開設各類管理、財務、法律、專業技能等方麵的培訓課程。對於希望見識、學習和提升的我來說,DS無疑是有吸引力的。

基於一年的實習,我被免掉試用期,簽訂勞動合同。在DSA中國,約定俗成的不是秘密的秘密就是應屆畢業生的工資,無論什麼崗位什麼職責,都一樣。隻有我,在月薪那一欄寫了:X千+500元人才保留獎。

考慮到會見客戶和出差交通的便利性,上海的Field團隊不適宜繼續待在郊區的工廠辦公,Jonas成功申請將Field辦公室搬到陸家嘴金融中心。這對我來說絕對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融入真正的魔都,接收更快更廣的信息、更快的工作節奏。

來到陸家嘴,除了一如既往投入工作,也開始講究穿著得體。不要怪社會太浮誇,怪沒人欣賞你的內在美,因為在“眼球經濟”的時代,外在美無疑成了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任何可以提高自己競爭力的事情對於聰明的女孩沒有理由不做。這裏我並不是勸大家要濃妝豔抹,打扮得妖裏妖氣,而是應該內外兼修自己,讓外在裝扮透出你的內在品位、氣質和涵養。

隨著業務的拓展,我的工作越來越多,既是營運總監助理,又要開展市場部的工作,還得處理進口產品合同及進口部件訂購……比總務還要繁雜得多。我的興趣點在Marketing(市場營銷),這是個需要“膽大心細”的領域,與許多要麼大膽粗心要麼膽小怯懦的人不同,實踐證明我正適合:大版圖看問題加上細節力。所以盡管再忙,我都很樂於思考一些利於品牌和產品推廣的營銷舉措。隻是當時經驗尚淺,想的都是些基礎的方麵:樣本、海報、媒體廣告、展會、搜索引擎競價排名和簡單的市場信息查詢。

我太希望能夠深入了解Marketing(市場營銷)並且在這條路上做出成績,可惜公司並沒有專門的市場部。“隻差一個契機和一次大膽的自薦。”我心想。

2009年,公司自成立以來第一次參加展會——別墅展,讓我全權負責。從場地協商、展台設計、方案落實、樣品配備、人員分配到物料運輸都由我一手包辦。不是我不懂團隊合作,而是人手根本不夠,隻能讓同事們在本職工作的間隙達成我分配的任務,但我感覺得出來,這種沒有額外報酬的勞動大家難免不情不願。預算有限的情況下,既要控製費用,又不能降了品牌的檔次,我必須保證任何細節都周到細致。

正式開展首日,亞太區總監Antony在Jonas和Hayden的陪同下參加了開幕式,見到我忙裏忙外的身影,上前來打招呼。我順手遞給他新名片,說了句:“Hi, Antony. Welcome to the show. Do you remember me? I\\u0027m Tong, Sales Marketing Coordinator. Here is my name card. (Antony,您好,歡迎來展會。還記得我嗎?我是童童,銷售與市場協調,這是我的名片。)”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個職位與他差很多級的新人會以這個形式打招呼。他接過名片,表示並沒有忘記我,而且對我這個“能量女孩”印象很深刻,覺得我可以達成任何我想做的事。看他對展會十分滿意,我趁勢從展示架上拿新樣本給他過目。他很驚喜地說這才是他認可的適合我們產品的展示形式。我心花怒放,乘勝追擊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能更加專注於Marketing(市場營銷)的工作,並且有信心將這塊做好……

展會結束後,我做了份小結報告發給Antony,抄送給Jonas和Viola。其中除了以數據說明展會的成功外,更表達了一切成績多虧Jonas的悉心指導的感激之意。

兩個月後,公司將我的進口產品合同及進口部件訂購的工作交給了其他人,讓我專注於市場營銷及擔任營運總監助理,還招了一名實習生負責Customer Service(客戶服務),叫K,向我彙報,成為我第一個下屬。

這裏的文化隨著Hayden對Field的排擠變得越來越奇怪。公司的銷量不斷擴大,對Hayden並不完全是好事。好處自然不用點明,壞處的話大約一是產量跟不上銷量,暴露出很多問題,二是擔心Jonas在亞太區的影響力日漸擴大,中國區所發生的質量問題不能再一手遮天。所以他對Field的刁難開始變得低級和矛盾,以總經理的身份處處壓製Jonas的各項提案,甚至暗示Factory同事對所有Field成員的日常工作設置障礙。以至於那一年的員工旅遊,Field隻派我作為代表參加,其餘不屑同行,自願放棄。

兩條線的涇渭分明讓我對DSA開始失望,礙於Jonas的器重,加上工作還未滿一年,我忍耐不提辭職。告訴自己,哪家公司沒有大大小小的問題,況且我設定的目標還沒有實現,在這樣的形勢下更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無論如何將Marketing做出成績後再走。

我經常收到人事發來的更新通信簿,聽聞Factory同事一個個入職、離職,平靜地將通信簿打印貼在Field辦公室公告欄,替換掉舊的。看慣了人員流動,漸漸覺得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直到Jonas的Announcement(公告)發布,我才知道,原來老板也是會走的。這無疑是晴天霹靂,我打開郵件的一刻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Jonas跳槽了,這是他在DSA的最後一個月。我用質疑的眼神望著坐在位置上的Jonas,他知道我要問什麼,說:“Sorry,和你們在一個團隊那麼久,我居然是第一個離開Field的人。”

收到Announcement的第二天,Hayden找我去工廠,到他的辦公室,問我對在Field的工作是否滿意。我吃不準他有什麼目的,但應該不是好事。麵前這位老先生,向來心胸狹窄、狡猾偏心,若是回答不當,很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我看著他,刻意回避用Field這個詞,著重突出公司名稱:“我覺得在DSA工作很好啊,學到很多。Hayden,您為什麼這麼問呢?”我讓自己放輕鬆,假裝若無其事地反問。

他笑了一下,追問:“你覺得Jonas如何?”

我腦海中頓時閃過他辦公室會不會有錄音設備的疑問。既不能合他的意說我前老板的壞話,也不能公然逆他的意思,我就輕眨了一下右眼,回答:“您懂的。”

接下去的問答,我都裝出一副對公司內部爭鬥全然無知的天真模樣。他明知我是裝的,也不好對一張“傻白甜”臉說得太明太細,何況他還有更迫在眉睫的任務要讓我去做:舉辦公司2010年年會。

中國是DSA的重要市場之一,Jonas的離職使中國區營運總監之位即將空檔,讓德國總部有了穩定軍心的想法,決定在他離開之前到上海開個會了解一下中國的市場情況和員工反應。由於這次DSA全球最大的老板——首席執行官和全球銷售總監都會來,亞太區營運總監Antony和亞太區銷售經理Viola更是親自陪同,可想而知公司上下會有多麼重視。難怪我之前一進工廠,就看到大夥兒紛紛忙著打掃、整理,像極了以前上學的時候一聽說有教委來檢查學校立刻組織大掃除。大Boss們的這次到來正值中國春節前夕,Hayden便打算將Jonas的告別晚宴和公司的新年年會一起辦。為了今年能夠真正辦出年會的味道,不讓老板們失望,Hayden希望我能夠接手舉辦並主持。

把這個任務交給我,明白人都看得懂。第一,他自己的那些人隻辦得了年夜飯,從來沒辦過大型活動;第二,這麼有限的預算很可能會使年會火候不夠,辦砸了正好說明我缺乏經驗和能力;第三,若是僥幸辦得好,那正好給中國區添彩,Jonas已經快成“過去式”了,栽培的榮耀隻能亮在他臉上。不禁感歎,薑是老的辣。

依我的性格是一定會接受的,至少也是一個機會,錯過多可惜。要做的就是盡全力將最好的晚會呈現在4位大老板麵前,讓他們記住中國區有這樣一位Marketing負責人。

這次年會的難點就在於“照顧周全”,將老板們捧為上賓自然是不用說,但作為中國年,基層工人們一年到頭的辛苦總得換回一個也屬於他們的年會吧。否則顧此失彼,怕落個隻會討好老板的嫌疑。

隻會說“謝謝”的老外們和隻聽得懂“Hello”的工廠工人們歡聚一堂,真是件傷腦筋的事兒。全場若是隻說漢語,那老外就無法融入;若是隻講英語,又太顯擺;中英雙語,則會拖慢晚會的節奏……準備時間非常有限,公司上下找不到合適的男主持,不是莊重得像主持春節聯歡晚會就是輕浮得像夜店狂歡……為了控製整場節奏,我決定一個人主持,漢語主講,英語點綴做概括性翻譯。

老外喜歡中國風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對於西方的腦袋瓜總是充滿吸引力的,所以采用那些濃濃的中國元素已經可以博得基本的好感。我要做的就是把年會的中國味融成洋麵孔們能夠接受的程度,此外加入一些時下最流行的節目,體現年輕團隊的朝氣。

準備時間非常有限,我要求每個部門出一個節目,趁午休時間排練。裝飾物品和禮品的采購交代給K,自己則負責聯係場地、接送車輛及給人數最多的技術部宅男們排舞蹈。為了讓今年的年會獨具氣質,我特地設計製作了精美節目單,溫馨而正規。其中列出的“Special Part(特殊環節)”作為神秘的保留節目等待在晚會現場揭曉。

年會當天,大家提早半小時下班,包車送至酒店多功能廳。大廳最前方的舞台背景牆上掛著兩個大大的中國結,放置在“2010 DSA年會”兩側。伴隨著傳統的過年迎賓曲,同事們攀談、說笑,紛紛入場。

晚宴正式開始。開場舞先是4名技術男的《Nobody》,胖子、瘦子扭動著身體踩著音符起舞把全場逗得樂哈哈。隨後我從幕後出現,與他們齊跳《舞娘》,縱使之前有同事已經看過零星的彩排,但料不到我們還有這一出。再最後,4位男士走下舞台,我唱《La isla bonita》,為寒冷的冬季帶來夏日般熱烈的桑巴……跳完,掌聲一片……主持開始,輕鬆有趣地帶出了一些新年祝福,也熱烈歡迎遠道而來的Boss。

節目表演和優秀員工頒獎穿插進行。進入Special Part(特殊環節),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我讓服務員熄掉燈,大屏幕緩緩落下……幕布上出現一段我親手剪輯的視頻,展示了過去一年我們共同經曆的、分享的、創造的付出和成果,背景音樂用的是那時剛過世不久的Michael Jackson的老歌《We are the world》……音樂漸漸小聲,畫麵上出現一張張熟悉的臉,送出一句句祝福……大家才恍然大悟,這就是為什麼我之前跑到每一位同事跟前非要讓他們錄製一句“Happy New Year!新年快樂!”這段視頻相信一定是深深地觸動到全球CEO。幸運抽獎以後,還沒等我坐下吃飯,他就上前請我將視頻拷給他,“Great! Impressive! Tong. (非常棒!印象太深刻了!童童)”

晚會結束,同事們紛紛上前讚揚我、與我互道恭喜,Jonas表示這是他參加過所有公司的年會中最好的一次,洋老板們亦在臨走前不忘與我握手稱一句:非常好,謝謝。總之一場活動,平添榮耀。

Jonas離開後,Field名義上由總經理Hayden暫管,實際上亞太區銷售經理Viola並不高興讓工廠的頭插足銷售的事,變相成了她直接領導。這位德國女老板不喜歡中國區的所有員工,中國區所有員工也都不喜歡她——我除外。盡管她挑剔、苛求、強勢,但我能不厭其煩地達到她的一切要求。這點讓DSA其他人佩服不已,故意酸我說:“你都快成她的秘書了。她是我見過最難纏的老板,小心加油噢!”

我不製止大家在我麵前評論Viola是個麻煩精,但也不會參與議論,要知道,得罪同事或者被同事抓住把柄都不是好事。況且對我來說,Viola是當下唯一能夠抗衡Hayden的人,她更有可能將我的工作範圍擴展到整個亞太區,從而給我更大的發揮空間。我奉行自己一貫的原則:誰決定我的工資誰就是老板,誰是老板就忠誠誰。要向前看,也要向錢看。

果不其然,我以上海的勞動力和材料成本相對較低為由,慢慢說服Viola讓我分擔澳大利亞、日本、新加坡和我國台灣地區的市場工作。試了幾項任務,境外區域的同事越來越中意這種模式,既省下銷售工具的製作成本,可以將更多預算用於市場部其他項目,又可以將亞太區的銷售工具進行資源共享及品牌規則統一。而我在不斷的接受任務,攻克難關的過程中,對各國市場推廣手段及風格之間的異同也有所了解,取各國之長以學習,讓自己變得更客觀、更高效,也漸漸將亞太區的市場支持工作集中到中國。

Hayden終於還是向我“開刀”了,作為曾經Jonas的左右手、如今Viola唯一看得慣的人,他對我的芥蒂一直存在。可惜這次對付我的方式還是沒能高級很多。跑來將這事暴露給我的是向我彙報的實習生K。那天她緩緩走到我辦公室,不好意思地說:“童童,我有件事想跟您說,可以進來嗎?”

一般有人將對話這麼起頭就沒有什麼好事,我抬起頭,說:“請進。什麼事?”

“前天我請假……是去了工廠……Hayden讓我去的……”

“噢?”

“HR經理離職了,Hayden問我是否願意去公司擔任人事行政助理。由於我大學的專業是行政管理,我的興趣也在這塊,所以畢業後我想往這個方向發展……”

我沒有表態,繼續聽她說。

“我真的特別感激您之前對我的指導,您對我真的很好。可我覺得銷售市場這塊不適合我。希望您能理解。”

聽到這裏,我哭笑不得,心裏想著:“唉,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Hayden怎麼會讓一名剛畢業的新人去擔任人事行政。況且他最寵的合同經理巴望著兼管人事這塊,哪裏可能輪得到你。”但我仍舊沒有表態,隻是淡淡地應了句:“你已經想清楚了咯?這意味著你要調到Factory,回到郊區工廠噢”。

“嗯,我想清楚了,我家住在那邊,工廠離我更近。”她接著說:“而且,Hayden已經和我簽了勞動合同……”

我沒有對自己的下屬被簽下勞動合同擔任另一職位而發作,依舊平靜地看著她,說:“嗯,好啊,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我尊重你的決定。希望你今後在新的崗位上能夠更加出色。不過……你也知道,公司都有流程,你得以書麵形式給我個說明,不然上頭問起來我不好交代……”隨後,便遣她回到座位寫封Email給我。

K的郵件收到了,我看了一下,基本表達清楚了意思。我原版翻譯成英文,猶豫著是否要轉給Viola,最終還是沒有按發送鍵,而是存進了草稿箱。因為我得先搞清楚Viola對Hayden的不滿程度到底如何,而且新的營運總監還沒有到,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新老板,若是盲目把人得罪一圈,那豈不是很傻。

我隻好繼續不動聲色,在亞太區市場項目上與Viola加強溝通。漸漸地,我成了base在香港的Viola了解中國區情況的主要窗口。

“Hi,童童,銷售經理們上個月的項目跟蹤表彙總完了嗎?”Viola在Skype上問。她幾乎要求我分分秒秒坐在計算機前以便隨時需要就可以找到我。

“還差西北區和西南區。他們要後天才能給我。”

“為什麼?請讓他們務必今天提交。明天我就要發給德國了。”

“……恐怕今天有困難,他們目前在上海工廠開會……”

Viola應該相當驚奇:“開會?和誰?”

“Hayden讓他們去的,具體我不知道,他沒有讓我參加會議。”我據實以告。

顯然她對於手下的人出差開會這事兒毫不知情,我感覺得出計算機那頭Viola快氣到尖叫。她讓我發郵件通知一個月以後開全體銷售會議。據說那天她好像還發了郵件給Hayden,貌似關於職責劃分的事兒。

一個月以後她飛來開會,簡單的寒暄幾句就進入主題:“在各位進行各區域銷售情況及所需支持彙報之前,我不得不講一下發貨問題。1月份全球CEO來,Hayden竟然自豪地對我們說如今倉庫滿滿的,比起07年空蕩蕩的廠房,如今發展多麼‘迅速’。你們知道當時大老板的表情嗎?臉都綠了!已經生產好的貨為何遲遲不發,這些都是庫存。你們作為銷售經理有責任督促客戶準備好場地以便按約定日期發貨,難道合約裏的倉儲費一直形同虛設?”聽她表述的語氣,對Hayden的態度你們基本都能看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