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
元鳶愣愣地看著謝錦衣袖袍上的血跡, 不是他的,那又是誰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
雨聲瓢潑,模糊了所有的聲音, 元鳶不知道謝錦衣有沒有聽到,但那一刻他的眼裏的悲傷仍舊被她捕捉到了。
他在難過。
可轉瞬間一閃而逝的悲傷便消散在橘色燭影裏, 雷雨陣陣,勁風而來, 幾乎快要撞開緊閉的窗欞。
謝錦衣垂下眼瞼, 緩步走到盥洗盆前將雙手浸入水中。緩慢地、用力地搓洗手上的血跡。
澄清的水中暈開絲絲暗沉的血, 他始終一語不發,指卻搓得泛白, 眉宇間也壓著寒氣。
元鳶蹙眉, 看著他浸在盆中的手, 終是忍不住出聲:“別洗了。”
謝錦衣恍若未聞,連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左手的血跡早已洗清, 卻仍在一遍又一遍地擦洗。
元鳶走過去攔住他的手:“夠了, 已經幹淨了。”
再洗下去就要將他的手搓傷了。
謝錦衣的動作一頓,隨即掙開她的手,麵無表情地道:“不用你管。”
元鳶好言勸他:“再這樣下去會傷著你的手的, 有什麼事你先說出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你別這樣好不好?”
她從未見過這樣失態的謝錦衣, 可饒是如此,他麵上仍舊什麼也不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他變成這樣?
謝錦衣終於抬起頭,看著她冷冷地笑了:“說出來, 你能為我做什麼?”
元鳶怔怔地看著他,搭在他腕上的手僵硬了一瞬。
“你以為你是誰?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做不到。”謝錦衣的眼神是那樣冷漠,毫不留情的刻薄,“如果我是你,就應該乖乖閉嘴。”
嘲諷的口吻宛如窗外的暴雨,潮濕地撲了過來。水花濺到元鳶的手背,涼意卻直直地透進了她的心口。
她抿了抿唇,喉頭因難堪而輕咽。
“我……”
喉頭發澀,她試著開口卻又啞下。明明知道不應該委屈,可酸澀感湧上鼻頭。
謝錦衣的目光很快掠過她,搓洗的力道卻更加用力,像在發泄什麼。
單薄纖細的影子投映在他的腳邊,緩緩往外走。
意料之中的事。
謝錦衣沒有再去管,走了就走了。
可腳步聲又倒了回來,影子停在在他麵前,伸過來的是一雙白淨的手,拿著一件幹淨的衣裳:“你的衣服濕了,先換下來吧。”
平靜到沒有責怪。
謝錦衣微睜了眼,餘光裏是元鳶低著頭的模樣,哪怕她唇角平靜,卻仍是看到了她微微濕潤的眼眶。
可她隻是溫聲說了一句:“我讓廚房給你端碗薑湯來。”她將那件衣裳擱在旁邊的架子上,轉身往外走。
燭火拉長的影子漸漸遠去,雨滴拍打在窗台。
元鳶抬手揉了揉眼睛,脊背陡然撞上一個寬闊的胸膛,一雙手將她輕輕地從背後抱住。
她一驚,發懵地看著麵前的門窗,耳畔是一句低啞的“對不起。”
睫毛撲下,淚珠子也掉了下來。原本壓在心裏的委屈也跟著湧上來,元鳶抿著唇,竭力地忍著喉頭的酸澀。
她想說“沒關係。”卻發不出聲音,隻能搖了搖頭。
她沒怪他,真的沒有。
她隻是有一點委屈,也隻有那麼一點點。
可她知道他說的都沒錯,她什麼也幫不了他,那些事他同她說了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