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雙更(2 / 3)

攥在袖袍下的手指摩挲,謝錦衣猛地

轉過身,冷眼看著她:“與我何幹?”

她和傅雲初的糾葛,他已經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元鳶低下頭,什麼也沒有再說。她想說的都已經說了,她原也沒有想過他會因此諒解她。

她隻是想告訴他這件事罷了。

“與他退婚,你想做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謝錦衣咄咄相逼,眼神似乎隱隱要失控,“還是說元二姑娘就這麼喜歡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

一句話足以讓元鳶的情緒被他擊潰,她緩緩抬起頭:“那你要我如何?”

謝錦衣眼裏的戾氣因為她這突如其來地反問頓住。

可元鳶再也受不了,隻想將自己積壓在心頭的委屈都倒出來。

“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相信,在你眼裏我根本就是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我說我喜歡的人不是傅雲初,你不相信,我現在和他退婚了,你還是不相信。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麼不堪的一個人麼?”

明明是指責的話,她卻不爭氣地先紅了眼眶。

委屈像潮水洶湧而來,很快將她整個人都席卷而過。心像泡了水的饅頭,仿佛再抖一下便會散了。

她是真的很想衝他發脾氣,很想像他一樣說狠話,可話被堵在喉頭,眼淚先一步掉下來,讓她所有的氣勢都瞬間崩解。

這樣的表現讓她更加痛恨自己。

為什麼連吵個架都這麼失敗?

她抖著肩頭,在謝錦衣錯愕的眼神裏越哭越凶,眼淚簌簌落下。她掩飾性地想用手擦掉,可眼淚怎麼也擦不完,到最後,她委屈的點已經變成了自己的不爭氣。

她不想讓謝錦衣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用手擋在臉上,說出口的話也斷斷續續的:“你……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喜歡,為什麼非要這樣說話傷我?”

她不知道為什麼傅雲初會喜歡她,為什麼這也算她的錯?

他就是覺得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離開他。隻要他招招手,她就會乖乖地回來。

他不過是仗著她喜歡他罷了!

可她也是人,她也

會痛。是,她是對不起他,是她傷害了她。

可現在呢?他統統都還給她了。

他甚至說她喜歡周旋在男人之間,他憑什麼這樣說她?他有給過她選擇麼?他有尊重過她麼?

每一次都是他強硬地安排她的一切,她隻需要做他手裏的提線木偶,隻要她說一句“不”他就會不高興。

但她甚至連他為什麼不高興都不知道,他什麼都不會同她說,永遠隻會甩給她一張冷臉。

等他高興的時候就會對她很好,就好像她是他圈養的寵物。

可他憑什麼這麼對她!

元鳶泣不成聲,肩頭抖動得也越發厲害,淚水順著指縫往下滑落,她甚至想就這樣走了算了。

而站在她麵前的謝錦衣早就因為那一句“他不喜歡她”整個人都定在原地。可她為什麼要這樣說?他喜不喜歡她,她真的在意麼?

可麵前的人哭得瑟瑟發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追問什麼,緩緩低頭闔上了眼。

他往前一步,抬起一隻手環住她的肩胛,未曾用力,隻將下巴貼在她的發髻上:“別哭了。”

不管過去多久,不管她曾經對他做了什麼。隻要她一哭,他就會心疼。

也許是得了依靠,元鳶反而更加止不住哭泣,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肩頭抽動得厲害,連哭聲都放開了。

感受著懷中人的顫抖,謝錦衣眉頭鬆開,用力地抱住了她。

他在心裏自嘲:謝錦衣啊謝錦衣,你這輩子是真的栽在她身上了。

她問他如果不喜歡她,為什麼要說話傷她?

是,他是會因為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細微的眼神而輕易失控。他一想到她喜歡傅雲初,他就嫉妒得快要瘋了。

他不喜歡她?

不,他隻是太喜歡她了。

他閉上眼,下巴安撫性地摩挲她的發髻,唯有一句話沒有宣之於口:元鳶,如果我們注定要互相折磨,那就折磨一輩子吧。

他已經不知該如何放開她的手。

日頭西斜,謝錦衣抬手推開臥房的門,將睡著的元鳶放到了床榻上。

他替她掀開被子,又嚴絲合縫地蓋好

,隨後坐在榻沿看著她哭得雙眼紅腫的雙眼。

鼻尖紅得像胡蘿卜,臉色卻比平時更蒼白,蜷縮著身子躺在薄薄的絲衾下。

她剛剛哭了快半個時辰,怎麼也停不下來。謝錦衣知道這是她的老毛病了,太過激動的時候就容易抽噎,任他怎麼哄著她停下來也止不住。好在最後她哭得太累,靠在他懷裏睡著了。

謝錦衣將身子靠在青蘿帳上,餘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拖長的陰影模糊了他的神情,唯有平靜的眼神落在元鳶的臉上。

不知是不是屋裏太過安靜,他從腰封內取出半截玉璜,色澤剔透,其上刻著一半的鴛鴦。

他低頭看向元鳶,像在同她說話,又像在自言自語:“這是你我定親時一人一半的信物,你的那塊已經扔了,可我還留著的。”

玉璜本就是一對,當年退婚的時候,元鳶將她那一塊扔了。

鴛鴦失了一半,又怎麼能湊成一對?

“缺的那一半,我替你補上。”謝錦衣將那塊玉璜上的紅繩解開,想要替她係在脖頸上。

手指剛剛撩開她的衣領,觸到她脖頸上的紅繩。從前未曾注意,可現在在看這根紅繩卻覺得分外眼熟。

謝錦衣抬手挑起紅繩,那珍藏在她貼身小衣下的項墜暴露在他的眼前。

握著項墜的手指一怔,謝錦衣直直地看著手裏的玉璜,指尖摩挲,似乎是在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可他手裏的玉璜分明是當年被元鳶扔掉的那一塊,他將自己那塊玉璜合上去,分毫不差。

這隻能說明,她脖頸上戴的這塊就是他們當年的定親信物。

這怎麼可能?那一夜,他是親眼看著她將這玉璜扔了。

茫茫大雪,那麼冷的天,又如何尋得到這樣一塊小小的玉璜?

謝錦衣看著睡著的元鳶,呼吸加促,手卻微顫著撫上她的麵頰:“是你找回來的麼?”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樣做?

元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天亮。眼皮腫得厲害,她揉了揉眼睛才勉強看清,可映入眼簾的卻是端坐在太師椅上的謝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