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元鳶見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心都要提起來了,立馬搶先一步將手壓在宣紙上:“不,不用了!”
對上謝錦衣疑惑的眼神後,元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比平日大了些,急忙又找了借口:“我的字太醜,就不拿出來惹人笑話了。”
謝錦衣的手停在半空,元鳶以為他又要準備嘲笑她,可他這回隻是好脾氣地收回手,說了句:“下次你可以去我書房練,我教你。”
元鳶微怔,隨即愣愣地點頭。
謝錦衣沒再說什麼,起身走了。
他這麼一走,元鳶暗暗鬆了一口氣,直到門口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我誰都沒答應過。”
元鳶眨了眨眼,再往門外看去時謝錦衣已經走遠了。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剛剛好像在說他沒答應過。
難道他聽到了?
元鳶的臉騰的一下就燙了起來。
用晚膳的時候,雨仍在下,元鳶握著竹筷看向窗外,對麵的謝錦衣倒是自顧地用膳,全然沒有在意雨聲擾人。
屋外傳來敲門聲,十一在外稟報:“將軍,宮裏來人了。”
元鳶緊了緊手裏的竹筷,下意識地看向謝錦衣,可轉念想到他現在的身份,倒也沒有多想。多半是為了公務。
謝錦衣不緊不慢地將碗筷擱下,對元鳶道:“你先吃,我等會兒就回來。”
元鳶“嗯”了一聲,看著他走出了房門。
窗外的雨聲不絕,似斷線的珠簾從屋簷垂落。桌上的飯菜都涼了,謝錦衣還沒有回來。許是雨聲嘈雜,元鳶等得無聊,單手托腮犯起了困。
不知睡了多久,房門被風吹開的“吱呀”聲驚醒了她。她迷迷糊糊地抬眼望去,看到的卻是站在門口的謝錦衣。
天色早已昏暗下來,看不清他的臉色。房門被風吹得來回開合,遲緩的聲音像在用鈍刀磨過骨頭。
元鳶將撐在下頜的手緩
緩放下來,問他:“飯菜都涼了,我讓廚房給你重新做一份吧。”
說著,她起身往外走,可路過謝錦衣身旁時手腕卻被人握住,這一次的力道卻很輕。
“你在府裏這麼久一直都沒有出去過,我在城外有座莊子,景色不錯,這幾日你搬過去住吧,也當散散心。”
元鳶下意識地回了一個:“啊?”愣愣地眨了眨眼,“你怎麼突然……”
她是覺得在府裏待得很悶,可謝錦衣以前是不讓她隨意出府的,怎麼現在要這麼說?
可謝錦衣似乎也沒有打算同她再多說什麼。
元鳶心下雖不解,還是沒有反駁他,隻問了一句:“現在就去麼?”
謝錦衣“嗯”了一聲:“馬車在後院停著,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元鳶道:“那我去收拾下東西,還有綠蘿,我去同她說一聲。”
可握在手上的力道加重,謝錦衣打斷她:“隻去一兩日,還要帶什麼東西?你缺什麼自然有人替你備好。”說著,他直接要拉著她往外走。
可元鳶沒有動,看著他的背影緩聲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麵前的身影僵硬了一瞬,謝錦衣沒有回頭,回她:“好端端地,能出什麼事?”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是不會這樣稀裏糊塗地走了的。
想到十一來通報時說宮裏來了人,元鳶的心揪了起來,直直地看向謝錦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為什麼隻讓她一個人走?他呢?
如果真的隻是去散心,為何他不能陪她一起?
謝錦衣冷笑: “我說什麼做什麼,必須要同你解釋?”
這般發脾氣的話卻沒有讓元鳶屈服,她倔強地看著他:“我沒那麼傻。”
沒有傻到連他的反常都看不出來。
她直言:“我不覺得悶,也不想去城外散心……除非你陪我一起去。”
可謝錦衣隻是站在那兒看著她,又軟下態度:“行,你今晚先過去,我明日就到,晚上還有些要公務處理。”
元鳶道:“那我也明日去。”
謝錦衣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我說了我很忙,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元鳶不想同他再這樣說下
去,低下頭:“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謝錦衣驀然轉身,看向她的眼神沒有溫度,語氣也是不耐煩:“我說了讓你走你就走,哪兒來的那麼多話?”
雨滴落在庭院裏的池塘內,蕩開圈圈漣漪。灰蒙蒙的天空裏連半點星子都沒有,冷風灌進袖袍裏。
元鳶冷得瑟縮了一下,對上謝錦衣的眼睛:“是……我麼?”
雖是疑問的話,可她心裏已經肯定了。如果不是與她有關,謝錦衣不會這麼急著送她走。
“因為我爹爹的事麼?”元鳶盡可能地去想可能發生的意外,“是不是我的身份連累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