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的歲貢有多少麼?嗬,你們越國人怎麼可能知道?你們踩踏著我們的子民,啃噬著我們的血肉,不反抗我們也隻有死路一條!”
從他出生起,草原上的收成便遠不如從前,每年都有人餓死,可不管他的父皇如何苦苦哀求,越國的皇帝始終不肯削減半點納貢,還覺得是他們在撒謊。
可病死的牛羊越來越多,餓死的百姓也越來越多,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他們沒有辦法,隻能求助北戎,最後東窗事發,謝錦衣的父親帶兵蕩平了他的國,他的父皇母後帶著他的兄弟姊妹一起放火自焚於宮中。
他本也要死,卻意外地活了下來。
他來到了越國,入了宮做了不男不女之人。他花了八年,一步一步將整個越國拖向深淵,到最後萬劫不複。
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要的是徹底毀了整個越國!
“所以你的父兄該死,皇帝該死,你們越國的所有人都該死!”
謝錦衣沒說話,漓族被滅的時候他不過七八歲的光景,可他清楚地記得那一年平定漓族後,百姓都歌頌他的父親是英雄。
可凱旋那一夜,他的父親什麼話都沒同他們說,一個人在屋裏坐了一夜。
軍人是必須要服從命令的,可這命令到底是對是錯,不是他們所能掌控的。
也許祁容說的對,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如今他屠殺了越國多少忠誠良將,甚至將天子都死在他的手下。
元鸝的臉色蒼白:“所以,所以當年是你害了謝家軍?”
祁容並不否認:“當然。”
“下令剿滅漓族的是先皇,你憑什麼要害那麼多無辜的人?”
祁容的眉眼恢複淡漠:“難道我們漓族的子民就不無辜了?嗬,我要的是你們整個越國為我漓族陪葬。”
他看向地上的謝錦衣:“你的父兄死了,皇帝也死了,你是謝家人,那麼也該輪到你了。”
長劍劃在地上的刺啦聲漸漸逼近,祁容冷眼看著被束縛住的謝錦衣,抬起了手裏的劍。
劍鋒落下,刺入血肉,悶哼聲隨之響起。
祁容的唇角滲出鮮血,低頭看著自己腹部的刺穿的刀尖。
他沒有回頭,聲音虛弱得快要聽不
清:“你要殺我?”
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元鸝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你該死!”
他害了那麼多人,也害了她們元家,他該死!
祁容將腹部的刀抽離,猛地轉過身。元鸝沒想到那一刀竟然沒能要了他的命,可她也是第一次殺人,回過神後幾乎快要站不穩。
她隻能握緊了手裏的刀,仿佛他隻要再往前一步就會再一次刺穿他。
“祁容,你今日就算是殺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可祁容對她的話恍若未聞,唇角滲出鮮血,他問她:“為什麼?”
他就算殺盡天下人,也從未想過傷她分毫。她為什麼要殺他?
元鸝紅著眼眶,聲音近乎嘶啞:“你害死了翡淵,你害死了他!”
她那麼愛他,她等著他回來娶她,可等到的卻是他戰死沙場的消息。
是他毀了她年少裏最綺麗的夢。
“我恨你,祁容,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你!”
祁容的肩頭抖動了一下,唇角勾笑:“你那一刀殺不了人。”他的目光落在元鸝顫抖的手上,“你的手也不是殺人的手。”
說罷,他抬慢慢往前走,在元鸝驚慌的神色中,卻是反手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刺啦”一聲,鐵器貫穿胸口。
鮮血潑灑在元鸝的臉上,她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隻有麵前祁容近在咫尺的臉,他在看著她笑。
他的手將她抱在懷裏,而那刀也徹底穿透他的身體。
元鸝想要推開他,可他環在她肩頭的力道那般大,可下巴卻是輕輕擱在她的頸窩,貼在她耳邊輕語:“你殺人了,你殺了我。”
瘮人的笑聲響起,帶著近乎偏執的癲狂:“鸝兒,我要你永遠記住,我是死在你手裏的,我要你一輩子都記住我。”
鮮血染紅了元鸝的肩頭,耳畔是祁容最後的低語:“在我們那兒,身有殘缺的人回不了故土,我的國已容不下我……”
但我為他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