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受封為王
第一百一十章 受封為王
衛雲兮眼中的淚緩緩滑落,她唇顫了顫,伸出手,低低哽咽一聲:“淩瀾……”
“雲兮!”一聲焦急的聲音傳來,巷口處馬蹄得得。衛雲兮一震,隻見蕭世行一身明黃龍袍,飛身下馬疾步走到她的麵前,猛地一把把她緊緊抱在懷中:“雲兮,你沒事就好!”
衛雲兮靠在他的肩頭,看著麵前退後幾步的殷淩瀾,終是緩緩痛苦地閉上眼道:“臣妾沒事。皇上來得正好。”
蕭世行見她臉色煞白,唇邊血跡猶在,眼中掠過深深的自責。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道:“回宮吧。”
他話音剛落,這才後知後覺地看見殷淩瀾沉默地站在一旁,他不由一怔,看了一眼衛雲兮,又看看地上已氣絕多時的刺客,深眸複雜地看著殷淩瀾:“多謝殷統領救了雲兮。”
殷淩瀾道:“不謝,是我連累了大師與娘娘。”
蕭世行掃了一眼那地上的刺客,這才連忙喚來侍衛將昏死過去的普陀多架了下去。他深眸看定殷淩瀾,問道:“是上次同樣的刺客嗎?”
殷淩瀾微微點了點頭,看著他懷中的衛雲兮,轉過頭輕咳起來:“皇上,娘娘受了傷,此間事還是以後再說。”他說著轉身便走。
蕭世行躊躇一會,喚住殷淩瀾道:“殷統領若是無事,可否隨朕進宮一趟,朕還有些事求教殷統領。”
殷淩瀾頓住腳步,帶了幾分厭倦蕭索:“皇上,我已不是統領。皇上還是不要再這麼稱呼。不然會讓天下人誤會我殷淩瀾現在做了北漢的大官。”
蕭世行一笑,忽地問道:“難道殷淩瀾是這麼在乎天下人看法的人嗎?”
殷淩瀾回頭,眸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這才道:“好吧,皇上請——”
蕭世行含笑點頭示意,抱著衛雲兮上了馬,揚鞭飛馳向皇宮而去。衛雲兮被他放在身前,淡淡的龍涎香撲鼻而來,她心中酸澀非常,緩緩地靠在他的肩上。獵獵的風中傳來他溫柔堅定的安慰:“雲兮,忍一忍,到了宮裏就好了。”
衛雲兮忍不住回頭看去,殷淩瀾身影在身後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再也看不見……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夢中紛亂,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自己要去向何方。隻有濃霧中那一雙深眸看著她,那眉那眼,看得她心慢慢地酸起來,伸出手想要碰觸他一片衣襟怎麼都碰不到。可是她還是一次次伸出手去,哀哀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
“雲兮……”一聲低聲的呼喚將她從迷夢中喚醒。
衛雲兮伸出的手在黑暗中被一雙溫熱的手穩穩握住。她醒了過來,燭火迷蒙,一個人坐在她身邊。她看著他,輕歎一聲:“原來是皇上。”
蕭世行扶起她來,一摸她的臉上一手的淚。他看著手心的濕潤靜靜道:“你哭了。”
衛雲兮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長歎一聲道:“是啊,臣妾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內殿中燭火高照,蕭世行已換了一身素白常服,俊朗的眉眼間帶著淡淡的倦色。許是沒有了白日的紛雜,他的神情少了白日裏皇帝的威嚴,多了幾分隨意的慵懶。
他輕撫衛雲兮蒼白的臉色,問道:“是什麼樣的噩夢?朕的奶娘說噩夢說出來就不會成真。”
衛雲兮想起夢中那漸漸遠去的人影,輕輕依在他的肩頭,沉默半天才道:“臣妾都忘了。”
兩人沉默下來。隻聽得殿外簌簌輕柔的風吹過宮簷,曼曼的帷帳輕輕隨風起伏。燭火流瀉殿中,將殿中一切都攏上了淡淡的昏黃光華。令人有種今夕是何夕的錯覺。
衛雲兮靠在蕭世行的懷中,終是打破沉默,問道:“他走了嗎?”輕輕的話落在殿中,仿佛驚起了隱沒在黑暗中的無數心事重重。
“走了。宮門落匙之前就走了。”蕭世行輕撫她的長發回答道。
衛雲兮看著一室清淨,緩緩地閉上眼,再也沒有淚可以落下了。那噩夢早就成真,隻是她依然不甘不願,無法真正走出。
“雲兮,殷淩瀾願意留下來幫助朕。”蕭世行靜靜看著她的眼,說出他與殷淩瀾商談一天的結果。
衛雲兮神色波瀾未驚,仿佛早就知曉了這個結果。
“朕收了他龍影司,隻是龍影司不再有隨意生殺大權,隻負責諜探護衛之責。”蕭世行見她沒有什麼反應,繼續斟酌說道。
“皇上要派他去南楚麼?”衛雲兮忽地問道。
蕭世行緩緩點了點頭:“他熟悉南楚,正好為戰事打開一個新的局麵。”
衛雲兮忽地道:“那皇上既然要派他去南楚,就要給他更大的權力。”
蕭世行微微挑眉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衛雲兮慢慢道:“皇上若是信他,就給他兵權。他會還皇上一個安定的天下。”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那麼清淡,仿佛說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蕭世行心中一震,不由深深地看向她。
衛雲兮卻仿佛心神已不在,看向那沉甸甸的夜色,沉默無語。
宣武元年七月初五,蕭世行力排眾議封了殷淩瀾未征南王,統領六軍,帶著五萬增兵趕赴戰事最吃緊的滬州一帶,監督戰事。這聖旨來得那麼突然,毫無預兆,整個北漢朝堂嘩然。朝臣們紛紛上表力諫皇上收回成命。蕭世行一一按下。三朝元老不顧年邁,親跪禦書房一個時辰,請求皇上收回成命。蕭世行避而不見。最後耄耋老臣不堪烈日當曬,中暑昏去被人抬下。一向在永壽宮靜養的淳於皇太後也被這事驚動,親自去禦書房與蕭世行長談長達兩個時辰,規勸無果,而返。
露華宮中,衛雲兮靜靜站在回廊下看著滿園盛開的花兒,聽著秦七打聽來各種消息。秦七說完,已是足足半個時辰。
衛雲兮沉默半晌才道:“這麼說,皇上封了殷大人為征南王是上下皆反對了。”
“是,奴婢恐怕皇上會最後改變主意。”陳福擰緊眉頭道。
衛雲兮慢慢地向長廊深處走去,神色波瀾不驚:“皇上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隻要殷大人打一場勝仗就能改變所有人的看法。”
秦七扶著她的手,眉間的憂色不減,他猶豫許久才輕聲道:“娘娘,現在朝臣們上下皆反對皇上的旨意,奴婢怕他們規勸皇上不成,會轉過頭來把怒氣撒在娘娘身上。”
衛雲兮神色不動,她看著廊下種著的大朵雲白茶花,漫不經心地掐了一朵放在手間把玩,半晌才道:“秦公公聽到了什麼麼?”
秦七低頭:“奴婢不敢說。”
“還有什麼不敢說的?”衛雲兮看著手中的茶花,唇邊溢出淡淡冷笑:“多難聽的本宮都聽到過。你說吧。”
正在這時,有內侍匆匆前來:“啟稟娘娘,太後娘娘有請。”
衛雲兮與秦七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警覺。衛雲兮微微一沉吟,問道:“太後娘娘有說什麼事麼?”
內侍低頭:“奴婢不知。”
衛雲兮想了想道:“本宮更衣後就去。”
她說著徑直回了宮中更衣梳洗,換了一身煙水碧的宮裝長裙,外披一條錦繡山河披帛就要前往永壽宮。秦七上前憂慮道:“太後娘娘曾為了皇上的決定而前往規勸未果,此時召見娘娘恐怕凶多吉少,要不娘娘與皇上一起去拜見?”
衛雲兮搖頭:“太後與皇上是母子,哪能讓皇上為了本宮再與太後娘娘再起了心結?”她看著秦七愁眉不展,安慰一笑:“有個什麼事,秦公公就去搬救兵吧。”
衛雲兮一路到了永壽宮中。隻見殿中女官眾多環繞,淳於皇太後一身暗紅色鳳服,坐在胡床上,一旁含笑陪著的是皇後玉和。
衛雲兮看著玉和笑眯眯地看過來,心頭微微一震。什麼時候淳於皇太後如此親近了玉和了呢?自從蕭世行登基為帝,後宮妃子入了後宮,她自問每日去永壽宮晨昏定省從不敢懈怠,而且表麵上看淳於皇太後對玉和和自己都是一樣的。但是今日看來,玉和對淳於皇太後的態度上明顯親昵了許多。
衛雲兮心中心念電轉,對於這種暫時猜不透的事索性不去想,恭謹跪下請安:“臣妾叩見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淳於皇太後微微嗯了一聲,聲音不冷不熱:“起身吧。”
衛雲兮看了一眼一旁的玉和,又拜下道:“臣妾叩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玉和笑了笑,上前親自扶起她來,笑道:“本宮萬萬不敢當,衛姐姐快起來吧。”她說著還親自引了衛雲兮坐在一旁的椅上。
衛雲兮正要坐下,鳳座上的淳於皇太後冷淡地道:“哀家有賜座了嗎?”
滿殿中的人聽得這一句都怔忪了片刻,女官們紛紛噤聲。衛雲兮站起身來,恭謹謝罪:“太後娘娘恕罪,是臣妾的錯。”
淳於皇太後犀利的鳳眸冷冷看了她一眼,這才道:“哀家一直以為衛國夫人伶俐懂禮,畢竟曾是南楚的皇後,統領過六宮。”她說道這裏頓了頓。
這一句已是極大的侮辱。作為一個女人總是羞於被人說曾經嫁過,更何況還是被廢的皇後。殿中一幹宮人聞言都麵麵相覷,眼中流露隱約可見的嘲諷。衛雲兮麵上不動聲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淳於皇太後看著她冷淡的神情,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她重重冷哼一聲:“但是有些事祖宗規矩是如此,就要懂得遵規守矩。哀家不懂你們南楚後宮是怎麼樣的,但是在這北漢,國家之事向來女子不得幹政插手。哀家聽聞衛國夫人日日在禦書房中陪伴聖駕,參與政事,可有此事?”
衛雲兮看了一眼一旁的玉和,見她眼底的得色掠過,心中微微冷笑。果然這事是玉和在淳於皇太後麵前說三道四。若說她參與政事,也隻在殷淩瀾一事上她出了主意,勸了蕭世行大膽用人。看來是淳於皇太後想要借機發作了。秦七果然料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