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店員一愣,許是沒料到對方會在態度惡劣的情況下還會購買,接過年柏彥的銀行卡重新確定一下,“先生,是全部都要嗎?”
“對。”
“好,請二位稍等。”店員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雙眼燦若星辰,連去結賬的速度都能與神舟六號媲美。
在旁的素葉眉頭幾乎擰成了疙瘩,好半天才冷笑,“年總經理,我雖說愛財吧,但我占的都是小便宜,你的這份便宜太大了我無福消受。”
“這家店的東西說白了也就是你的,無所謂占了便宜一說。”年柏彥始終噙著笑。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你的慷慨奉獻?”寒意明顯攀上了她的眸,“哦不對,你不過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真不愧是生意人,花了筆巨款在自己的品牌上,結果還要我來謝主隆恩?你的這筆買賣做得可真是滴水不露。”
“葉葉,你不要點火就著。”這話從年柏彥口中出來,語氣稍稍有點加重,聽上去像是規勸又像是命令,“這世上並非什麼都能夠割舍,比如親情,就算你再想撇清關係,就算你更名改姓,你骨子裏流淌的還是葉家人的血。”
“少跟我說這些大道理,這些道理平時都是我拿來唬客戶的。”她壓了壓氣,可態度依舊很衝,“我從小就沒父親,他也從來沒在我懂事的時候教會我什麼叫溫柔如水,我隻知道在成長的道路上如果不強一些就會受苦,什麼血統關係?它很值錢嗎?如果真的那麼值錢那麼彌足珍貴,為什麼在我媽奄奄一息的時候一點兒都沒起到作用?我不是葉玉,不懂得什麼叫大家閨秀,隻會點火就著!”
她在義憤填膺,年柏彥卻始終平靜,待她壓低了嗓音發泄心中怨懟時他才開口,態度嚴肅,“每個人都有傷痛,並不一定要化作仇視,當然你有你的人生,你經曆過的是我所陌生的,我也無權來評價是與非。但是葉葉,總有一天你會改變你的想法,甚至會覺得啼笑非常。”
素葉聞言剛要再做反駁,店員已將包好的首飾拎了過來,單單是精美的袋子就刺得她雙眼生疼,心頭的仇視化作了譏諷,“我看啼笑非常的人是你,這套首飾還是送給葉家千金吧。”
“我反倒認為這套首飾你拿著更合適。”年柏彥接過袋子,放到她手裏。
她卻沒接,看著袋子如同看見令人厭惡的蟑螂,“你不會真的天真地以為我能收下吧?”
“你不收下才顯得天真。”年柏彥耐性極佳,“如果你今天拿走了這套首飾,我才會恭喜你終於學會思考,與葉家勢均力敵地進行較量了。”
素葉微微眯眼,盯著他沒明白話中意思。
“有一句古今通用的話叫做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相信我,隻有在你充分了解葉家的一切時,你才有資本去怨懟去仇視,否則隻會像個跳梁小醜始終在牆外打轉憤恨,這完全是一筆損己利人的買賣。”年柏彥說著將手中的袋子強行掛在她的手腕上,末了,與她的目光相對,“秋味這個係列你父親也參與了設計,一位已入暮年的老者勞心勞力地出入設計工廠不容易,這個係列的方案經我手修改了不下十次,經你父親手修改了卻不下三十次,他不是專業的設計人員,卻願意為了這個係列去考察各國的珠寶市場,我想這套首飾對他來說是有特殊意義的,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或許會幫助你更了解葉家。”
素葉低頭看著手中的袋子,很重。
也許,重的是首飾,如此得價值連城,重在了自身,也重在了價位上;
又也許,重的是心,年柏彥的一番話令她失去了咄咄逼人的強勢,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了,她就知道他是個極其聰明的男人,知道何時出招,在哪裏出招,她以為他的沉默和平靜會讓她占了上風,到頭來才明白,他不是身處下風,隻是不想發招而已。
不論如何,總之年柏彥的這一招如化骨綿掌,看似輕柔無害,丁點兒血腥都不帶,等她覺得疼的時候才發現,招招打到她內傷。
最後,素葉還是收下了那套首飾,極不情願的,卻又找不出拒絕理由的。
等兩人離開後,店員們倒開始了嘰嘰喳喳,聲音不大,說的卻是句句不離剛剛出手闊綽的男人和性格乖張的女人。
他們不懂,這麼個難以相處的女人,為什麼還會得到優質男的萬般寵愛。正說著旗艦店的經理從外麵回來,風風火火地安排,“咱們店裏的秋味係列暫時不要出貨,下午會有保安車來取送到D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