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安全感(1 / 2)

下過雨的空氣有些清涼,走了陰霾的夜,天空亦如被清水洗過似的幹淨,難得一見的繁星點點,與三裏屯長街霓虹交相輝映。

似乎愈夜人就愈悲傷,因為夜太長,長到這個都市中的人都隻能在燈紅酒綠中試圖過渡,卻不曾想過,霓虹再盛,酒吧再熱鬧,總要喝著冰涼的薄酒承受每分每秒所帶來的孤寂。

這是素葉搬來三裏屯後第一次來這邊的酒吧,穿過老酒吧區,越過不停上前拉客人的或帥哥或紋身大哥們的眼神,她和林要要最終選擇了一家較為安靜的酒吧,一位帥得掉渣的外國歌手在台上唱著舒緩的爵士樂,慵懶的薩克斯與他略微低啞的嗓音配合起來舒服了人耳。素葉認為,這樣的夜晚就應該配合這樣的酒吧,不喧囂不吵鬧,隻有音樂下或私語輕笑或水晶杯輕輕碰撞的輕聲,不似那些PUB,她覺得,自己已經過了進PUB瘋狂買醉的年齡了。

在這種爵士樂酒吧裏,素葉和林要要自然首選雞尾酒。她倒是點了不少,或是以金酒、君度、藍柑酒、綠薄荷酒和雪碧調製出的“碧海藍天”;或是以白蘭地、白可可、牛奶及綠薄荷調製出的,最後以綠櫻桃加以裝飾的GreenSwd(綠劍雞尾酒);又或是利幹金酒、當酒、鮮檸檬汁、藍柑桂酒配以薄荷果調製而成的PiccadillyPark(皮卡迪利公園),總之花樣繁多,喝得倒也痛快。

林要要大有舍命陪君子的架勢,跟她邊聊天邊喝酒,笑語不斷。素葉換上了林要要為她買的白裙,素色的長發輕柔披泄肩頭,她一手撐著臉頰,一手端著雞尾酒,酒吧暗調的光若有若無地落在了她的臉,美若皎月。當她靜止在那時,猶若抽象畫中的少女,長睫輕輕忽扇一下也如慢鏡頭似的美豔。

剛開始,大家都各談各的,林要要說丁司承如何隻顧著工作,素葉說舅媽當年如何在菜市場力戰群敵的經典事跡,漸漸地,兩人談到了工作,直到最後,許是酒精作祟,素葉終於談及了她的母親素秋,她的父親葉鶴峰以及,那個令她恨之入骨的葉家。

素葉在講述的時候,美眸迷離,似醉還醒,林要要安靜地傾聽,她以為素葉會哭,但是沒有。素葉的嗓音很輕柔,如這夜色般寂寥,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似的,眼神變得悠遠,隻是當她在提及母親臨終前的時候嗓音哽了下,很快她又輕抿了一口酒,然後嗓音又恢複了正常。

她的故事讓林要要聽了心疼,甚至潤紅了眼,可素葉始終輕輕笑著,她也始終沒講有關她和年柏彥的事,甚至連年柏彥這三個字都沒有提及。

素葉不提,林要要也不問,跟她輕輕一碰杯,“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聯眾和大學那邊我都請了長假,我想好好休息一下。”素葉輕輕晃動著杯中酒,有長發垂落,半遮了她的神情。

林要要見狀拉過她的手,“那搬過來跟我住一陣子吧。”

“怎麼,還真打算養我了?”素葉笑了。

林要要抿唇道,“你當初不是說過嘛,你要是失業了就來靠著我的。我的肩膀雖說單薄瘦弱,但讓你這個小身板倚靠還是綽綽有餘的。”

“好大的犧牲啊。”素葉心中感動,有時候有了朋友的一句話也就夠了。“我可不去,給你和丁司承做電燈泡嗎?”

“為了你我不陪他唄。”

“千萬別。”素葉笑著靠在她身上,“我可不想看著你人老珠黃那天還嫁不出去。”

“咒我。”林要要輕捶了她一下。

素葉低低笑,許是有些醉了,沒再接林要要的話,而是側頭看著台上有些入神。林要要不知她在瞅什麼,剛要開口詢問就見她起身,竟衝著台上走過去。

“喂……”林要要嚇了一跳,闖入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素葉醉了要耍酒瘋。

但很快,素葉接下來的行為令林要要放鬆了緊張的神經。

她低著頭似乎在跟鍵盤手說什麼,那鍵盤手聽後點點頭,她便坐在了歌手的位置上,拿過麥克風。林要要這才明白她是要唱歌。

素葉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時很輕柔,第一句落下後音符也跟著輕揚,她的聲音算不上有多麼專業,但寂寥婉轉的聲調卻引了不少關注的目光,她唱的是一首中文歌,在這裏坐著的大多數是老外,雖說聽不懂但都忍不住朝台上觀望。

林要要輕歎了一口氣,慢悠悠喝著雞尾酒,聽著素葉在台上哼唱的每一字每一句,麥克風中的女聲環繞在酒吧的每一個角落,沁著人心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