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琪渾身顫抖全身冰涼,她艱難開口一字一句緩緩答道:“民女同齊王殿下乃是真心相依,民女對福郡王殿下乃是傾心相待。”
皇貴妃緩緩起身,越發的高不可攀,她語氣寒涼眸色狠厲:“你一個受了屠戶羞辱的女子,竟然還有臉對曄兒軒兒談真心,你好大的膽子。”
陌琪聞言瞳孔驟縮,神色青灰,隻覺得從頭頂再次傾灌而下的冰涼都抵不過心口的刺骨寒意,她緩慢的抬頭看向那高高在上雍容華貴的皇貴妃,啞著嗓子一字一句緩慢的無聲說道:“我愛四爺,我愛軒兒。”
皇貴妃眸色一震,看向那個鬢發散亂全身濕透形貌無比狼狽,眼中卻無比虔誠無比執著的卑賤女子,雙眼微眯……,皇貴妃貼身宮婢當即上前一把將陌琪的頭按下,沉聲斥道:“放肆,竟敢直視皇貴妃娘娘,實乃膽大包天。”
陌琪眼前一陣暈眩,卻是輕輕笑了兩聲,她強撐著力氣頂著頭頂壓力硬生生抬起頭來看著皇貴妃緩聲言語:“娘娘,給四爺同安國公府賜婚的聖旨至今還放在聖上禦書房,娘娘以為如何?”
皇貴妃心中一沉,盯著陌琪眸色森冷,卻在此時宮外內侍匆匆進殿傳話:“稟娘娘,吳太妃娘娘同曦郡王妃娘娘已到了淳華宮外。”
皇貴妃看向陌琪,冷笑言語:“竟是這麼快就過來了,你這步步算計的德行,倒是使得爐火純青。”
陌琪眼前發黑,眼見著皇貴妃娘娘越發模糊的身影,最終變得虛無。
天承帝捂著嘴咳得驚天動地,好不容易緩口氣,順手將錦帕丟於一側。
王得福很是憂心的給他奉了熱茶,幫著他順氣,口中殷殷勸著:“聖上,今兒又落了一番雪,聖上不若早些歇息,緩緩勁才是。”
天承帝喝了兩口茶,鬆緩了些許,抬手揉了揉眉心緩聲開口:“今兒老四可是還沒回來?”
王得福接過茶盞,躬身回著話:“是呢,此回齊王殿下前去冬獵,算起來本是要明日裏才能回皇莊的,隻現下當是今兒晚上便能到了。”
天承帝輕哼一聲,隨口斥道:“他倒是盡心,為著給自己女人解寒,還想著去獵虎掏心,我看這回是真能用上了。”
王得福聞言將身子躬得更低,輕聲回道:“那沈家姑娘已被曦郡王妃娘娘接出宮去了。”
天承帝看著殿門外白雪紛飛的景象,神色不明,輕聲歎息:“這整日裏沒個正形的曦郡王妃,今兒倒是利索得緊。”
看來曦郡王妃這是擺明了態度了,王得福躬身扶著天承帝起身,天承帝輕咳了兩聲,溫聲說道:“原本以為老四還會同以往一般萬事隨意,隻是現下看來為著護好自己孩子女人倒是各處都上了心。他得太子傾心教導,想要做的事,總是能做好的。”
王得福靜靜的扶著天承帝慢慢踱著步子,緩著身上的勁,天承帝眸色微轉,:“隻是不想他竟是真想要娶這沈家女子,卻是不負老四睿智通達之名啊。”
王得福心中感歎,若是齊王殿下真同安國公府再次聯姻,怕是終會徹底失去帝心。當年聖上同先皇後出身不高頗受天下詬病,終是要依賴高門穩住江山帝位,聖上努力了近二十年都沒能平衡天下格局,如今嚴相爺的嫡女很快便要嫁於新科狀元郎喬彥華大人,若是出身高貴的齊王殿下再籌謀得當娶了沈家女兒,那麼對於寒門士子來說,便是極大的鼓舞,這便是往門閥世家掌控的時局之中撕開了一個口子,日後恐怕天下之勢便再不會同往日那般密不透風了。
天承帝壓抑的連咳數聲,緩聲問道:“老二那兒現下如何?”
王得福恭聲答道:“平王這些時日立身持正日日在書房反省,很是……”
天承帝眸色沉沉,揚聲斥道:“伸了不該伸的手,做了不該做的事,收不好首尾,到頭來竟是連自己母族都保不住。他如何立身持正,反省又有何用。”
王得福想到昨兒福安伯薛錦暉傳來的密信,心中一凜,膽敢朝鎮國公府伸手,碰了聖上的逆鱗;再者,連自己母族都保不住的親王……,看來平王此生怕是再無機會了。
天承帝緩了口氣,倚著王得福狀似無意的發著牢騷:“老六懶怠得緊,對朝政太不上心,整日裏便想著要回府陪著有孕的安王妃,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這便是要著人護持好安王殿下了。王得福聞言笑得和融,言語和緩:“安王殿下初為人父,自當是極為用心的,真真是時時處處都小心得緊呢,同安王妃娘娘恩愛非常,在民間都被傳為佳話了。”
天承帝聞言挑眉搖頭失笑,見羽林衛總督林剛哲到了,便溫聲問道:“老九在外可好?”
林剛哲躬身恭謹回道:“九皇子那兒一切安好,臣亦已加派人手過去,聖上安心。”
天承帝眸色微暖,淺淺笑語:“此回他外出倒是正好能避開京中局勢,各處可是都安排好了?”
林剛哲沉聲回話:“是,俱已布置妥當。”
天承帝看著殿外純白天地,唇色清涼:“我倒要看看,他們會如何應對……”
林剛哲同王得福俱都安靜立於天承帝身後,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心思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