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輕歌突然冒出驚人之語後,整個產房裏發生的一切,是前所未有的血腥場景。
即使過了許多年,南宮破曉和楊嬤嬤,都無法忘記。
雲輕歌讓楊嬤嬤找來一條毛巾死死地要在嘴裏,不讓自己因為忍受不了那疼痛咬舌自殺。
又吩咐南宮破曉取來一把鋒利的小刀,讓他在燭火上烘烤消毒後,又朝他要了一些麻藥,當著兩人的麵,掀開衣服,一咬牙,對著圓鼓鼓的肚子,毫不猶豫地切下去!
寶貝,一定要挺住,一定不要媽咪失望啊!
肚皮被神思早已恍恍惚惚的雲輕歌熟練地劃開一道口子,雖然服了麻藥,但是還是痛不欲生。
她的刀法很熟練,仿佛這事兒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南宮破曉緊鎖著眉頭,瞪大雙眸看著她這詭異的接生方法……
這……到底是什麼醫術?到底管不管用?
她會不會血流盡而亡?
不知道過了多久,每一刀,都仿佛在自我淩遲。
當雙手觸及到肚子裏那嬰兒特有的有些發皺的紫色皮膚,雲輕歌鬆了一口氣,終於好了……
好累……
手上的小刀支撐不住地從她手上跌落在地。
而雲輕歌,臉色通紅,全身是汗,雙眸也直翻白眼。可是到底是什麼樣的信念,支撐著她,沒有放棄,從肚子裏,將悶了太久,都快沒反應的胎兒取出來。
血肉模糊的一團……
南宮破曉行醫這麼多年,從來都是冷血麵對任何一種可怕的血肉模糊,可是還是在這一刻,從內心處讓他忍不住幹嘔起來。
整個人匆匆跑出去,在外麵那群人的不解目光中,吐得稀裏嘩啦。
吐完,他又麵無表情地進屋。
進屋一會兒,又跑出來吐。
吐完又進去。
他的臉色變得極差,但是卻執拗的,沒有離開產房半步。
“楊嬤嬤,拿剪子來,剪臍帶。”雲輕歌一口吐出毛巾,艱難道。
因為悶在腹中太久,嬰兒取出來後,悶不作聲,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楊嬤嬤早就嚇得魂魄飛了一半,一直呆呆地愣在那,眼睛都不敢眨,但是卻焦點都沒有。
被她這麼一喊,頓時從噩夢中醒來,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哽咽著應道:“知道了少夫人。”
“我來剪吧。”吐了又進來的南宮破曉,聽到雲輕歌的話,沉聲道。
沒有人聽到,他一代鼎鼎大名的鬼醫南宮破曉,竟然也會有聲音發顫的一天。
明明目的快要達到了,一向冰冷無情的南宮破曉突然覺得,心口突然空了一大個窟窿,麵對躺在那,硬~挺著不願死去的女人,目光複雜,感情複雜。
哢嚓……
臍帶剪下來了。
南宮破曉急忙把臍帶血保留住,轉身便要出去。
“南宮少爺,你要去哪裏?”楊嬤嬤急忙道。
“我還有事要做。”南宮破曉沉聲道。
他沒有回頭,因為他不敢看那雙清亮得驚人的眸子。
“你走了,夫人怎麼辦?您不管少夫人死活了嗎?”楊嬤嬤看著血肉模糊的夫人,心驚膽戰道。
南宮破曉垂著頭,聲音低低道:“對不起。”
他還要出去替東方妹妹配藥……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產房。
雲輕歌對他唯一的期望再次落空,化為無止盡的絕望。
“禦。禦,你在嗎?”
奄奄一息的雲輕歌,心目中的那個名字,是她唯一的希望和期盼。
“禦,救救我,救救孩子……”
雲輕歌第一次,沒有在意自己的尊嚴,開口懇求道。
門外,久久無聲。
就在雲輕歌以為永遠都不會有人回答自己的時候,一個清冷的,淡淡的聲音從門簾外飄進來,“對不起,你不是我想要的。”
對不起。又是對不起!
南宮破曉撇下他,這麼說。
軒轅禦不救她和孩子,也這麼說。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
如果對不起有用,拿警察做什麼?!
她痛恨,這兩個人毫無誠意的對不起。
心底最後一絲愛意,在此時,被拔根而起……
痛到極致,但是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從今以後,她雲輕歌再也不求世間任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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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破曉走出去,抬頭看了軒轅禦一眼,淡淡道:“臍帶血,拿到了。跟我來吧,我這就給東方妹妹配藥,服下去之後,東方妹妹的病,便能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