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禦一聽，臉色陰沉得，快要打雷下雨了。
“她現在怎麼樣了？”
楊嬤嬤回道：“少夫人受了刺激，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剛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禦，去看看她吧。”南宮破曉心頭內疚，但是知道自己現在做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他的手上，已經染上了一個孩子的鮮血。
他親眼看到，她經曆了如何恐怖的煉獄般的痛苦，才生下孩子。
那孩子死了，她的心，該如何心灰意冷啊！
軒轅禦沒有說話，而是沉默地走進去，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雲輕歌，她清瘦的小臉上不見孕婦的豐腴，蒼白的膚色，幹裂的唇，亂七八糟的發絲。
她在府裏的這八個月，過的很不好嗎？
他將她帶進府裏，卻對她不聞不問，任由她自生自滅。
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無情的人了吧。
他不能在意她，因為多情，比無情更卑劣。
他自嘲一笑，想伸手替她撥弄耳邊淩亂的發絲，但是卻在快碰到的那一刻，又膽怯地收回了手。
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就在他準備離開這充滿血腥味和罪惡感的屋子時，剛剛睡得很沉的雲輕歌，突然平靜地張開了眼。
雖然隻是刹那風華綻放，但軒轅禦，依然無法別開眼。
他深深地凝視她，想看透她眸底會慢慢出現的仇恨……
可是他，錯了。錯得離譜。
雲輕歌大霧茫茫地睜著眼，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
她微微一笑，柔和純淨的臉上真的是沒有半點怨恨和不甘，隻是那幽靜的眼睛裏卻宛如千年的古井，冷寂的不見一點的光芒。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現在是來，趕我離開嗎？”
“不要這樣笑。”
軒轅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突然冒出一句無關的話來。
“什麼？”
軒轅禦輕輕撫上她的雙眸，清冽的嗓音低低道：“你有一雙幹淨美麗的眼睛，所以，不要這麼憂傷的笑。”
他低下頭，輕輕地擁住她，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自己聽。
“輕歌，遠遠地離開這裏，一個人好好的生活。這一生，再也不要相信像我這樣的人，知道嗎？”
他第一次喊她輕歌……
雲輕歌的額角，跳動了一下。
“你的身體太冰了。可是抱著很舒服，我真怕，抱過你之後，就不想放開你。”
雲輕歌愣愣地望著眼前像變了一個人的軒轅禦。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在她快要留戀他懷中的溫暖時，軒轅禦卻突然抽身離去。
“明天，我派人送你去老宅。你在那好好休養。沒什麼事，就不要回這裏來了。”
心髒在痙攣，痛得幾乎讓她窒息。
她使勁地眨了眨眼，讓不該有的液體蒸發。又深呼吸了好幾次，讓胸口不要抽的那般痛。
沒事的沒事的。不管什麼樣的痛，很快就會過去了。
她望著他絕然的背影，淚眼磅礴，卻倔強地笑著問：“軒轅禦，如果換做是我，你可會為我，做到這般？”
軒轅禦從屋子裏出來，迎著清風，閉著眼呼吸了一下。剛剛在屋子裏，明明那麼大的空間，他卻差點讓自己窒息而死。
看著空蕩蕩的府邸，一時間，竟有種蒼涼之感，天大地大，自己無處可去的感覺。
剛剛她輕輕巧巧，溫溫柔柔拋出來的問題，幾乎將他最後的冷漠打破，讓他的靈魂受到煎熬。
他無法回答，也回答不出。
隻能，人生第一次懦弱地逃跑……
嘴角勾起，嘲諷地笑了一下，軒轅禦走出院子，決定依然去郊外小院。
望君橋上。一襲縹緲白裙的東方惜水，在黑夜中如幽幽綻放的潔淨蓮花。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靜靜而立，等待郎歸。
一個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握住她纖細的嬌軀，柔聲道：“夜風涼，水兒，我們回屋去吧。”
“嗯。”東方惜水乖乖地點點頭。
“禦哥哥，輕歌的事，你不會怪我吧？都是因為我，禦哥哥才會讓她……”濃密的長睫毛啜滿了鑽石般的淚珠，東方惜水垂下眸，內疚道。
“傻水兒。不要多想。”軒轅禦摸摸她的頭，柔聲道。
她如此晶瑩剔透，如同易碎的琉璃娃娃，一點點傷害，他都不忍。
“禦哥哥，我想家了。我的病也好了。不如我們回去吧。”
她的眸中全是期待，讓他不忍拒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