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赤沒有多說什麼,可是那瞬間的停留,依然讓雲輕歌覺察到了他的擔憂。
雲輕歌看著他成熟又冷峻的臉,柔聲道:“赤,放心吧。我不會留下來了。待我的傷一好,便會離開。”
有了她的承諾,赤這才放心了。
抱著瘦弱不堪,但是卻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靜靜地凝視他的奇怪嬰兒,赤黑色的身影,像來時無影無蹤一般,去時,也如風如影,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楊嬤嬤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怔怔地張著口,卻不知道該問什麼,該說什麼才好。
雲輕歌神色淺淡,全然沒有之前在老夫人和小姐麵前的怯懦和膽小。
楊嬤嬤看著,隻覺得現在的少夫人,似乎和不一樣……
但是又想著,這次少爺他們做的太絕了。
況且她也答應了少夫人,幫她騙他們了。
想著,楊嬤嬤恭敬地上前,低聲道:“少夫人,我這就去取一盆熱水來,特少夫人擦擦身。”
“嗯。”雲輕歌身上穿著之前濕幹的衣服,又來又流出來了太多汗水,黏黏的,非常難受。
再加上今晚的事,讓她筋疲力盡。雖然依然疼痛難忍,雲輕歌還是躺著,迷迷糊糊處於半睡半醒中。
楊嬤嬤打了熱水,替她脫下那破爛的衣衫,這才看清,少夫人潔白的肌膚上,全部是紅色如蛇的疤痕,駭人極了。
她忍著熱淚,替少夫人擦拭幹淨後,又取了一套幹淨的衣衫,替她換上。
雲輕歌雖然一直都有直覺,卻無力醒過來,更沒辦法再開口說話。
喉嚨,牙齒都在火辣辣地痛。背部的傷在痛。腹部的傷在痛。下身也在痛。
雲輕歌有些自嘲,到底自己是怎麼照顧自己的,竟搞得傷痕累累,連離開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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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藥我已經配好讓東方妹妹服用了。雖然不可能做到完全痊愈,但是今後,你也可以放心了。東方妹妹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南宮。”經過一夜的折騰,加上他為了救雲輕歌全身一身濕都來不及換,此時的軒轅禦,神色微微泛青,整理有些狼狽。
“都是兄弟,和我客套什麼呢。”南宮破曉拍拍他的肩膀,灑脫道。
“東方妹妹我已經派人送她回小院休養了。禦,你……”南宮破曉猶豫了一下,鼓足勇氣道:“你不想去看看你的孩子麼?”
軒轅禦一愣。
隨即淡淡笑道:“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其他的,與我無關。”
“禦,就算出自內疚也好,講清楚這件事也好,去看看她吧。”
軒轅禦緘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這件事,是該全部告訴她。”
南宮破曉拍拍他,突然長歎一聲,道:“我南宮破曉,從來沒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今天是第一次,我突然後悔了,覺得自己好殘忍。嗬嗬。”
軒轅禦看著好友,他殘忍,那麼他不就更殘忍了?
不過,像他們這類人,有時候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有取有舍是必須的。
而殘忍,也是一種重要的手段。
“楊嬤嬤,少爺有話問你,出來回話。”一個管事婆子進了產房,麵無表情地看了楊嬤嬤一眼,沉聲道。
楊嬤嬤看了一眼睡夢中依舊不安穩的雲輕歌,她清瘦的臉突然變得通紅,像烤熟的蝦子一樣。
發燒了……
可是管事婆子還等著自己,楊嬤嬤無奈地放下東西,弓著腰,恭敬地走出去。
一看到那長著一張傾國傾城,禍害眾生的臉的少爺,楊嬤嬤就覺得全身被一股子霸氣縈繞,被他一眼就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少爺,有何事要問奴婢?”
軒轅禦,還是長久的沉默。
倒是南宮破曉,比起他,倒忍不住了。
“孩子怎麼樣?”
楊嬤嬤老臉顫了顫,眼眶一下子就充滿了淚水,她恭敬地磕了一個頭,哽咽道:“稟告少爺。少夫人誕下了一個麟兒,但是,因為接生太遲,是個死胎。”
“什麼?!死胎?!”一向鎮定的南宮破曉,也突然站起來,又全身一軟,聲音都有些變形。
軒轅禦一向淡定從容的臉,也一下子變得有些扭曲。
他以為自己對這個根本沒有期待和關愛的孩子,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可是當他真真切切聽到這個消息時,才突然覺得自己竟如此殘忍。
自己的孩子,還未見到,他便死了。
他的心窩處,仿佛被針刺到了一般。痛得無法呼吸。
“胎兒呢,在哪裏?”
沉默了快一世紀那麼久,軒轅禦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靜地問道。
楊嬤嬤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再恭敬地拜了一個,接著道:“少夫人費了所有氣力,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生下來,卻沒想到竟然是個死胎。頓時又哭又叫,像瘋了一樣。奴婢怕少夫人看到胎兒再受刺激,傷心過度,以致發瘋,所以就把死胎抱出去,找個地方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