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很暗,也很潮濕,這是溫鬱以同一個身份,卻是不同靈魂走進這棟私房的第一感受。
李嬸摸了下牆壁,打開屋裏的唯一一盞燈,暗黃色的燈光,稀薄到根本照不亮整間屋子。
溫鬱努力搜尋了下記憶,殘存的記憶告訴她,這個家雖然一直不富裕,但也不至於窮困潦倒到這個地步。
李嬸看到溫鬱眼睛裏閃過的不可置信,遞來水杯的手,拘謹地僵在半空,“小鬱,不要嫌棄,來喝口水。”
溫鬱沒坐,也沒接過她手裏的水杯,把屋子打量了一番,最後把目光落在一個陳舊櫃子上,“我記得這裏原本是有電視機的。”
仿佛被戳到心底最難過的地方,李嬸深深凹下去的雙眼,流出了兩行濁淚,“小鬱,這都是報應啊,那些年我怎麼對你的,老天這是要加倍報應給我。”
在李嬸帶著痛哭的懊惱絮叨中,溫鬱也算把這個家庭,這七年來的遭遇弄了個清楚,不,應該說在她的半逼問半誘導下,李嬸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訴了她。
原來,這個所謂溫家的遠方江南水鄉親戚,根本就是溫家杜撰出來的。
事情過去二十多年,李嬸至今回想起來,仿佛都是昨天才發生的事,隻因為那天,當她收攤時,遇到了一大筆飛來橫財。
隨著一大筆錢財的還有一個尚在繈褓中的粉嫩嬰兒。
這個嬰兒,哪怕是用腳趾頭也能想的出是誰,溫鬱看著李嬸蜷縮在皺紋裏的眼睛,聲音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你還記得當時給你嬰兒的人嗎?”
李嬸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年久失修的房子,說是天花板,其實牆麵早起了泡,髒兮兮的牆麵上隨處可見黑漆漆的蜘蛛網。
“小鬱,送你來的是個男人,那時候差不多二十幾歲的樣子,無論是說話還是打扮都是非常氣派的。”
溫鬱淡淡哦了聲就沒再說話,這則消息,對她來說,其實並重要,溫鬱朝屋子裏麵看去,這具身體的殘存記憶告訴她,這個家應該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收回目光時,她又問李嬸,“強子哥呢?”
記憶是不會錯的,正是前十五年,有了一個名叫徐強的人的照顧,溫鬱的日子才過得不那麼的難過。
腦海裏閃過那樣的畫麵,打著一盞手電筒,在那簇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燈光下,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正在教“她”識字做題目。
“她”似乎又做錯了,那個小男孩輕輕的歎了口氣,年紀看著也小,做出的表情卻像個小大人似的,“鬱鬱,你又做錯了。”
“她”難為情地低下頭,“對不起。”
小孩子哈哈大笑了起來,攤開手心,“喏,這是給你的。”
“她”驚訝,畢竟是個小孩子,眼睛裏閃過驚喜,“棒棒糖,強子哥這是給我的嗎?”
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手掌在她頭頂摸了摸,說出來的話依然小大人似的,“唉,本來不想給你的,看在你叫我一聲哥的麵子上,算了,還是勉為其難地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