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忙完了這陣子,蘇浩林終於得空跟齊桑玉視頻聊天,就把這事兒跟她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又跟齊桑玉說起懷特的事情。齊桑玉無奈的歎道:“事關環保,我覺得還是再等等吧。如果付友華真的想跟懷特合作,就應該不惜重金購進最新的排汙設備。生態度假村是政府項目,就算一開始生意不好做,隨著縣旅遊業的發展,也一定能慢慢的做起來。這隻是時間問題,百德集團是國企,肯定能撐住,另外二期工程裏的濕地公園等項目會繼續進行,生態度假村的前景還是很好的。”
“我的想法跟你一樣。但我們都不是付友華,不能替他做主。隨他去吧,我現在忙得跟三孫子似的,真的顧不上這麼多了。”
齊桑玉一邊吃東西一邊含含糊糊的問:“房子不是蓋好了嗎?還有什麼忙的?”
“鋪路啊,綠化啊,活動廣場啊等等,都在整著……這眼看又要過年了,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爭取在你回來之前把這些事都幹完,到時候咱們好好地在一起……那啥。”
“那啥?”齊桑玉隻顧著吃東西沒明白蘇浩林的言外之意。
“恩恩愛愛啊!我們又一年沒見麵了,你見過整天抱著Pad談戀愛的嗎?”蘇浩林一臉怨婦的表情。
“不稀罕啊?那就算了。”齊桑玉臉上一熱,抬手把視頻關了。
“嘿!這又急了!請問這位女士你臉皮這麼薄,究竟是怎麼保養的?”蘇浩林話音未落,齊桑玉幹脆連語音也關了。
農村的習俗,一過臘月二十三就是過年了,大街上跑來跑去的孩子們會是不是的放一掛短小的鞭炮,嬉笑著跑開。今年的南沙嶺子新村比往年熱鬧數倍,嶄新的水泥路上紅紅的炮仗皮宛如落雪紅梅一樣洋洋灑灑隨著寒風時起時落。自然是因為村裏人都喬遷新居的緣故。
齊桑玉家原本兩處前後院的宅子,如今換做了左右相鄰的兩棟小樓。一棟是齊福元老兩口住著,另一棟自然是齊建軍夫婦的。兩棟小樓之間的院牆開了一道小門,往來十分方便。齊桑玉回家後先去看爺爺奶奶,齊奶奶精神不錯,但齊爺爺卻沉悶了許多,連見了孫女都不怎麼說話,隻是默默地靠在床上閉著眼睛養神。
齊桑玉跟奶奶聊了一會兒就被蘇浩林的電話給叫出來,看著停在家門口的越野車,齊桑玉無奈的伸手敲了敲車窗:“什麼事兒啊這麼著急?”
“上車。”蘇浩林朝著右邊擺了擺頭。
齊桑玉轉過去拉開車門坐到副駕職位,又問:“去哪兒?”
蘇浩林把車窗玻璃升上去隔開了街上的熱鬧,低聲說道:“我跟你說個事兒。”
“說啊!一天到晚的搞神秘。”齊桑玉不耐煩的皺眉。
“徐國富得了癌症。”蘇浩林低聲說。
“什麼?”齊桑玉覺得自己忽然幻聽了,忙問:“誰?誰得了癌症?”
“徐國富。淋巴癌中晚期,已經開始擴散了。”蘇浩林說著,伸手搭在齊桑玉的肩膀上,“檢查結果就在後麵車座位上,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所以找你商量一下。”
齊桑玉頓時覺得像又一記重拳打在自己的胸口,沉悶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桑玉,你要冷靜。”蘇浩林按了按齊桑玉的肩膀,“這事兒我也隻能跟你商量。徐國富是你的堂舅,這關係說親不親說遠不遠,你說,我該不該告訴他本人?他老婆是個兜不住的人,這你知道,如果告訴了他老婆就跟告訴全村人沒什麼區別。”
“等等……”齊桑玉慌張的搖了搖頭,哽噎著問:“是不是弄錯了?他身體一直很好啊!”
蘇浩林歎了口氣,苦笑道:“之前是一直很好,可是這一年多……日子實在是不好熬啊。自從他動員大家搬出村子那天起,到上個月交房為止。全村的男女老幼都在罵他。連村裏穿開襠褲的孩子都會罵他……”
“別說了!”齊桑玉阻止蘇浩林說下去,她自然知道村裏人在搬進新房子之前都是罵徐國富的,就是她的母親徐靈芝也幾次三番在電話裏抱怨過,說徐國富為了自己的名利把村裏人給禍害了。還說窮家值萬貫,之前家裏好多東西都丟了,再搬回來還要重新置辦。這麼來回一折騰,家裏僅有的一點存款都花在新房子上了,這還是最簡單的裝修。這些花銷帶來的心疼,前後兩次搬家帶來的辛苦,這一切都歸咎於徐國富。是他非要這麼折騰,把村裏弄得天翻地覆。
蘇浩林看著齊桑玉掉眼淚,抽了紙巾遞給她,勸道:“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哭也沒用。”
齊桑玉平複了一下心情,擦了眼淚說道:“你說得對,我聯係一下朋友,看能不能整出一個治療方案來……”
“你先等等。”蘇浩林奪了齊桑玉的電話,皺眉問:“要什麼治療方案啊?治療方案是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之後的事兒了!先想想該怎麼跟他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