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聞是被疼醒的,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叫囂著巨大的疼痛。他咧了咧嘴,嘴邊撕裂的傷口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低罵道:“我日,這是哪兒?”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昨天夜裏,他蹲在馬路邊上喝了整整一箱子啤酒,吹著城市裏渾濁的熱風,回憶著他跟高銘的點點滴滴。
白天他們簽了離婚協議,徹底結束了這段僅僅隻有三年的婚姻生活。
越想越難過,越難過就越想喝,600ml的啤酒一瓶瓶地灌,喝了吐,吐了喝,喝到小腿肚都開始抽搐也不肯停,喝到最後發生了什麼?頭疼得想不起來。
陸家聞動了動身體,他現在正被反手捆在一根鐵柱子上,雙腳也被綁著,黑漆漆的老舊倉庫裏帶著濃鬱的汽油味道,混雜著鐵鏽的氣味,風從天窗裏灌進來,吹得高高在上的窗戶開合間呼啦作響。
狗.日的秦楠說話果然不算話,說什麼願意放他走都是假的,還他媽是老子的親弟弟。陸家聞的酒還沒醒完全,腦子也疼,但是他清楚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也就隻有秦楠。
秦楠跟他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一個受精卵長出來的,都是秦家的私生子,隻不過秦楠比他幸運得多,被秦老爺子看上了,帶回了秦家,而他則被丟在路邊,命大得被人撿了回去。
原本兩人一個生活在南,一個生活在北,哪怕是最親密的血緣關係,也是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人。可忽然有一天秦楠找上了陸家聞。
陸家聞回憶著他跟秦楠的第一次見麵。
秦楠跟他完全不一樣,陸家聞是一年四季穿著大褲衩,冬天長袖t恤,夏天背心,過一天混一天的小混混。秦楠的生活則十分精致,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精心培養出來的風度跟禮儀,麵上總是掛著溫柔的笑容,兩人擁有幾乎一模一樣的麵容,但秦楠優雅、知性、禮貌、識趣……一切美好的詞彙用在這個男人身上都不過分。
秦楠不遠萬裏跑到北方小城裏,風塵仆仆地出現在陸家聞的麵前,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了心底的脆弱,紅著眼眶寂寞地哭訴著:“哥,爸死了,我就隻有你了。”
失去了所有親戚的陸家聞根本無法拒絕這樣的秦楠,血濃於水,尤其是雙胞胎之間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感應。
秦楠說:“哥,秦家逼我跟高家聯姻,我不喜歡高銘,我有喜歡的人,我深愛著他,哥,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你替我跟高銘結婚。”
陸家聞是個很重情義的人,在討債的上門,秦楠為了他差點被人打死的時候他就認定了這個弟弟,所以他相信了秦楠所有的話,也願意幫他,就像秦楠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其實就隻有他們兄弟兩個可以互相依靠。
現在想來,自己真是太蠢了……
往事曆曆在目,當初陸家聞對這個弟弟有多上心,他現在對秦楠的失望跟痛恨就有多強烈。
忽然,倉庫的門被推開,有幾個人影走了過來,那張幾乎與他一模一樣的臉龐出現在眼前,事到如今,陸家聞看著秦楠就隻想笑,他也毫不顧忌地放肆大笑。
秦楠被修剪地得十分完美的眉毛皺了皺,用著一如既往弱不禁風的語氣說:“陸家聞,你在笑什麼?”
“笑你啊。”陸家聞嘲諷的笑道,“秦楠啊秦楠,你說一個人怎麼能這麼虛偽?你還想從我這兒得到些什麼?我昨天就跟高銘攤牌了,我說我不是秦楠,我是陸家聞,離婚協議都簽好了。”
秦楠的臉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很快就被他善於偽裝的手段掩蓋了下去,他蹲下來,撫摸著陸家聞臉上的傷痕,心疼地說:“哥,臉上這些傷是教訓你,你不該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變卦,你對高銘的影響力太深了,他會為了你舍得跟我拚命,昨天一夜之間,高銘不惜兩敗俱傷,動用了所有手段對付我,你知道嗎?!”
越說越用力,秦楠按在陸家聞傷口上的手指狠得要戳破進去,陸家聞臉上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綻開,他吸了口氣,忽然側過臉一下子咬在秦楠的手上,秦楠猝不及防被陸家聞咬了一口,疼得臉色大變,將手撤回來的時候已經被陸家聞狠狠地咬下了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