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舊妝奩胭脂灑了一地,一旁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倒在血泊裏,已經沒了氣息,她鮮豔的血與地上的胭脂交織,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胭脂本色還是血的紅。

顧箏身子有些發顫,明明她離那女子隻有幾步路,可卻好似怎麼都走不過去。

蕭昶弋上前探了那人氣息,轉頭看著顧箏微微搖頭,蕭信去看了另外兩間屋子,進來道:

“爺,發現兩具屍體,一位大約二十出頭的男子,一位是……尚在繈褓中的嬰孩,也沒了氣息”

蕭信的聲音有些不忍,這隻是手無寸鐵的一家三口,普通百姓。

“是她嗎?”顧箏輕聲問道,聲音裏帶著幾分痛苦,幾分自責。

“凶手下手十分狠辣,一擊致命,與江湖中蝕骨閣的手法很是相似”蕭信回道。

“那便是了,她們一家最是和善,最喜助人為樂,也從未與人結怨,除了她,沒有旁人”

顧箏的語氣一直平靜無波,沒有半分悲傷或怒意,沉靜的眸子將她心底湧起的所有情緒都吞沒,直到她現在表現的樣子。

冷靜,沉著,不失分寸。

“我們來晚了一步”蕭昶弋輕歎了一口氣。

將這一家三口安葬之後,顧箏跪在碑前,望著一培黃土,蕭昶弋安靜的站在她身後,未言語,也未詢問。

“顧箏生前被人誣陷與人有染”她平靜的說著,說著很久以前的故事,“所謂的奸''夫居然是一個掃地的小廝,你覺得可不可笑?”

顧箏笑了笑,不等他答話,又接著道:“其實小廝是顧箏路邊撿來的乞丐,那年天災,雨水衝了許多房屋,京城來了許多逃難來的百姓”

“小廝與妹妹一路到京城,身上盤纏已經用盡,隻得乞討,是顧箏收留兄妹二人”

“原本隻是舉手之勞,卻不想被居心叵測的小人利用,竟將那般醃臢不堪的髒水往她身上潑,小廝受牽連而死,雙生妹妹僥幸躲過一劫,而今……也難逃一死”

顧箏轉頭,“方才那一家便是小廝的雙生妹妹與夫君孩子”

“我知道”蕭昶弋道,“回京後,我聽聞當年的事便覺得不對勁,暗中派人查當年的事”

“可每每查到小廝雙生妹妹便好似有一股勢力在暗中阻撓”

“回去吧”顧箏起身,深深望了眼墓碑,眼裏微微泛著冷意,“顧瑩的賬總有一日要算清楚”

回到葉府時,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顧箏剛眯了會兒,黎詩又進來道:“姑娘,駱落縣主的拜帖,您要不要……”

她話還沒說完,顧箏便清醒了大半,她打斷黎詩的話,吩咐道:“替我梳妝”

“……是”黎詩怔了怔,忙上前。

黎詩的手很巧,梳的發髻簡單大方,又極入眼,顧箏很歡喜,挑了身素色的衣裳,顧箏便帶著黎詩出了門。

與駱落約的地方,正巧是顧箏新開的糕點鋪子,駱落來得早,顧箏到時,她已經吃了幾塊茶葉糕。

見了顧箏,她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那笑意明顯比之前在春日宴上更親近。

“葉妹妹快坐”

顧箏還沒行禮便她拉了過去坐下,駱落把糕點推到她麵前笑道:“今兒我就借花獻佛了,葉妹妹嚐嚐這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