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3 / 3)

秦雲開做的本就是他父親這一行,和秦父有合作關係的工廠,也都因為秦父的關係,拖著他的訂單不肯交貨。

至於那個已經收到貨的大客戶,是秦父的競爭對手找人來整他的,秦父明明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

等到東窗事發,秦父才給秦雲開發了話:“讓我看看沒了秦家兒子這個身份,你還能做些什麼。”

他幾乎毀了秦雲開這些日子裏所有的努力。

事已至此,秦雲開一夜之間竟然到了四麵楚歌的地步。

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無助的秦雲開,我想保護他,想替他出頭,可是我此時此刻除了將他抱在懷裏,什麼都做不了。

“雲開,跟我回舊金山好不好?我們不待在這裏了。”

我那時的心思這樣單純,我想著隻要回舊金山,一切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我想帶著他逃避,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天真得可怕。

秦雲開在我懷裏搖了搖頭:“嶽茗,工廠的貨收不到,那些訂單就都是算我違約,加上那批對方硬咬著質量問題的貨,我現在哪能輕易走得了。”

他的笑容這樣苦澀,讓我的理智被熱血衝垮,我俯下身和他對視:“那我也不走了,雲開,我留下來陪你,無論發生什麼,我都陪你一起麵對。”

我知道我的父親對我寄予了多大的希望,隻要我出國鍍金歸來,就不可同日而語,我們的生活也會跟著好起來,他也可以從此卸下重擔。

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在秦雲開最需要我在身邊的時候,卻遠走高飛。

我決定留下來。

興許是我的決定給秦雲開打了一劑強心針,他勉強振作起來,開始嚐試解決問題,開始和客戶周旋溝通,拖延交貨日期,同時聯係一些質量過關的小工廠趕貨。至於有問題的貨物,秦雲開更是承諾對方全數退換,新的貨會經過對方質檢後再發貨。

他處理得很好,卻不得不麵對資金短缺的問題。

這些日子以來,我幫著秦雲開處理公司的事情,看著他焦頭爛額,除了安慰,做點雜事,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我生出濃濃的無力感,甚至許願,希望有個貴人從天而降,幫秦雲開躲過這一劫。

天從人願,沒想到那個貴人很快便出現,而讓我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貴人,是顏婧。

顏婧來公司找秦雲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公司裏的員工已經下了班,隻剩下我和他。

顏婧出現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握住了秦雲開的手,渾身散發出連自己都克製不了的敵意。

“我不是來打架的。”顏婧笑著看向我緊握著秦雲開的手,從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袋,“我是來救災的。”

那個厚厚文件袋裏,一捆一捆的都是現金。

一開始集資的時候,顏婧並沒有出現,但如今秦雲開有難,她卻變賣了她所有值錢的東西,再找朋友東拚西湊,湊足了這一筆錢。

就連秦雲開也感到詫異:“顏婧……”

顏婧聳了聳肩:“誰叫我就是看不得自己以前喜歡過的小霸王落魄呢?這裏的錢已經盡了我所有能力了,再多我也沒有了……”

這筆錢,已經足夠暫時解秦雲開的燃眉之急了。

秦雲開沉默地看著她,我看出他眼裏的感激,就連我,此刻也對顏婧刮目相看。她大概,是真的很喜歡秦雲開吧。雖然她嬌縱又眼高於頂,但年少時的喜歡,又有多少是摻了雜質的?

“很感動?那以身相許吧。”顏婧挑著眉看著秦雲開。

秦雲開皺了皺眉頭,手一伸,已經把那個文件袋推了出去。顏婧連忙擋住他:“喂,你怎麼還是這個脾氣?行了,不鬧你了。反正不能和你在一起,當你的救命恩人也夠爽了!”

說完,她看了我一眼:“行了,我要回去了,這事你別跟我家老頭說,不然我被趕出去餓死街頭,做鬼都不放過你。”

說完,她轉身就走。

“顏婧!”在她走到門口時,秦雲開終於開口叫住她,“謝謝你,我會加倍還給你的。”

顏婧頓了一下腳步,瀟灑地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年少時,我以為我最討厭的人的名單第一位,就是曾和我過不去的顏婧。我以為富家小姐除了秦舒,都是些狗眼看人低又嬌縱的惡霸,可是她在愛人的時候,也不過和普通人無異,是一個會為了喜歡的人做任何事的女孩子。

我被秦雲開愛著的那種優越感消失無蹤,我想,如果有可能,我其實願意和顏婧做朋友。

我甚至在那一刻,喜歡上這個曾經欺辱過我的女孩,如果再見麵,我會和顏悅色地和她打招呼,不再對她橫眉怒目。我會告訴她,秦雲開能被她愛過,是一種幸運。

雖然,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顏婧。

我感激顏婧給秦雲開帶來的幫助,但在那同時,我心底有一種可怕的情緒叫囂著醒來,是我很久已經沒有感受過的自卑感。

我再度看到了我和秦雲開之間的鴻溝,他需要幫助的時候,一無所有的我,什麼都給不了。

顏婧的錢很快用盡了,但問題並沒有全部得到解決。已經不會再有貴人從天而降,給秦雲開送上一大筆錢。

就是在那個時期,秦雲開開始抽煙,他抽得很凶,煙灰缸裏都是燒盡的煙頭。

我的無力感再度湧上心頭,我想幫他,用任何方法。

恰好在那個時候,秦雲開手上還有一筆沒談下來的訂單,合同都已經做好了,就差客戶簽字。

那個客戶叫張閩東,有個外號叫金手指,是出了名的難對付,秦雲開和他交涉了許多次都沒有成功。張閩東愛喝酒,每次談生意都是在酒桌上,生意還沒談就得先喝一輪。

秦雲開是最喝不得酒的,他一拒酒,對方就各種冷嘲熱諷:“小朋友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家出來談生意,不喝酒談什麼生意啊?不喝酒,你還是趁早回你媽媽懷裏睡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