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農夫與蛇(3 / 3)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

他微微低下頭,自嘲道:“應該不會有女人想要嫁給我這種連自己都養不活的人。”

這絕不是她印象中那個自信到甚至有些自負的薛齊會說出來的話。

他像是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繼續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架子上的那些禮服,頭也不抬地道:“吳瀾說她今天有點兒事走不開,讓我來幫你挑一下禮服。”

“為什麼是你?”封趣滿臉驚愕。

原來他知道?不,不僅知道,他跟吳瀾的關係似乎要比她更親近?

他好笑地反問:“這種事不找伴郎難道讓新郎來嗎?”

“也是,”新郎單獨陪著伴娘試禮服,這畫麵有點兒詭異啊。她下意識地點頭附和,片刻後,才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你是伴郎?”

他漫不經心地“嗯”了聲,又遞了件禮服給她。

封趣下意識地接過,專心表達著她的驚訝:“吳瀾居然找你做伴郎?”

高中三年,薛齊跟吳瀾說的話加起來可能都不超過十句,他們是什麼時候有交集的?又是什麼時候交情好到足以被吳瀾找去做伴郎的?

“是施易找我做伴郎的。”他耐心地解釋著。

這更令她難接受了!

“很奇怪嗎?”

“非常奇怪啊,你和施易……你們不是……”

她吞吞吐吐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兩個人的關係。

薛齊和施易在高中開學軍訓時就差點兒打起來,起因是封趣。

不要誤會,並不是因為三角戀。

那時候的施易有著一腔疾惡如仇的熱血,他堅持認定薛齊總是差遣封趣跑腿的行為已經構成校園暴力了,他必須為她出頭。

好在封趣及時把教官找來製止了他們。

那之後,施易就把薛齊視為眼中釘,處處針對,逮著機會便挑釁。

這種關係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高考結束那一天,施易曾有過冰釋前嫌的想法,還特意在考場門口等薛齊,義正詞嚴地教育薛齊:“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大人了,要成熟一點兒,別再像小孩子一樣隻會用欺負對方的方式來表達感情,喜歡她就好好告訴她!”

當時封趣就在薛齊身旁,尷尬得滿臉通紅。

偏薛齊還轉過頭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那道目光宛若質問,嚇得她趕緊說:“看、看著我幹什麼?跟我沒關係啊!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反正不是我灌輸的!”

“比起這個,”薛齊有些困惑地蹙了蹙眉,問,“他是誰?”

那一刻,封趣深深地同情著施易,三年了,他一直認為的頭號死敵竟然連他是誰都沒記住。

就這種關係……施易居然會找薛齊做伴郎?而薛齊居然也答應了?

封趣覺得匪夷所思。

一旁的薛齊瞟了她一眼,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在想……”她眉目一凝,煞有介事地道,“吳瀾跟施易這場婚禮根本就是尋仇大會吧!”

聞言,薛齊失笑出聲:“你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以至於人家要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尋仇?”

“我也不知道啊。”她一臉無辜,“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通他們為什麼會找我們倆做伴郎伴娘呀?”

“吳瀾說你們曾經有過承諾,若是有一方先結婚了一定要找另一方做伴娘。”

“她連這都跟你說啦,”看起來,這個伴郎跟新娘的關係要比她這個伴娘跟新娘的關係好多了!封趣有些不悅地撇了撇嘴,“就當是這樣好了。那施易呢?他找你真的是太奇怪了。”

薛齊又塞了件禮服給她:“我們是同事。”

“啊?”她怔了怔,“你也在‘中林投資’工作?”

“嗯。”他細細打量著她的反應。

“那你還說什麼養不活自己?”封趣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們做金融的不是工資都很高嗎?尤其是‘中林’這種大公司……我看到吳瀾在朋友圈裏曬出來的鑽戒了,都快趕上鴿子蛋了,超大顆,有這麼大……”

她用手比畫著。

前些天見麵時她加了吳瀾的微信,然後便興致勃勃地看了吳瀾的朋友圈,想知道吳瀾這些年過得怎麼樣,想看看她錯過的那些生活。

可惜,吳瀾的朋友圈僅展示了最近半年的內容。

一旁的薛齊微微歪著頭,眉目含笑,默默看著她比畫的模樣,直到她的話音落下,他才問道:“你喜歡?”

“這不是廢話嘛,哪有女人不喜歡鑽石的。”

“嗯。”他點了點頭,柔聲問道,“你的尺寸是多少?”

“什、什麼尺寸?”聯係上下文,他該不會是在問她戒圍吧?為什麼要問這個?因為她喜歡鑽戒,所以他打算送她?不要鬧啊!他們剛久別重逢,還不熟悉啊!

“衣服啊。”他手上拿著兩條相同款式的禮服,在她身前比了比,“小號應該差不多。”

是在說這個嗎?對於自己那些自作多情的想法,封趣有些羞愧,更羞愧的是……

“是中號……”她從薛齊手中拿過另一件明顯大一碼的禮服,默默地轉身朝著更衣室走去。

封趣剛走進更衣室,薛齊就收到了一條微信,是施易發來的—

“見到了沒?”

隔著屏幕薛齊都能嗅到那股濃烈的想要看好戲的氣息。

他隨手回了個“嗯”。

“怎麼樣怎麼樣?”施易追問。

“跟以前一樣。”他依舊回得很敷衍。

“具體一點兒。”

“已經很具體了。”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她以前什麼樣?”

這個問題簡直一針見血,薛齊怔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第一次見到封趣是在電視新聞裏,那一年,他六歲,她也一樣。

新聞裏說有個女孩被人販子強行抱上了車,車子直接開往火車站,她沒有任何求救的機會,那時候的火車站也沒有現在這麼多的警員,她根本找不到警察的身影。於是,她不聲不響、佯裝乖巧地由著人販子拉著她買票、排隊、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