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中林’看起來特別像接盤俠嗎？”
“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
“我考慮一下。”
“嗯？”峰回路轉？他已經決定放棄了！
“坦白說，鬧成這樣，公司決策層是不太可能想繼續這個項目的，但我一開始就說過，我對‘三端’有情懷，所以我會盡量再爭取看看。”他頓了下，似乎是在考慮，片刻後才繼續道，“這樣吧，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給你答複，如何？”
“那就麻煩了……”
蕭湛掛斷了電話，突然有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冒出，才有了模糊的雛形，一旁的封趣就湊了上來，急不可耐地追問：“怎麼樣了？”
蕭湛轉眸打量了她一會兒，不冷不熱地回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封趣愣了下，不明就裏地問：“什麼意思？”
“‘中林’說會再考慮一下，三天後給我答複。”他忍不住哼笑了聲，“欲擒故縱而已，他們隻是想趁此機會再壓一下價格，總之這場談判一定會重啟。”
封趣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還是不相信我，覺得這件事跟我有關？”
“我希望跟你無關。”他抿了抿唇，輕歎了一聲，“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服自己。”
盡管她剛才和印好雨打電話時他就在旁邊，一字一句聽得很清楚，但是太清楚了反而顯得有些刻意，就好像是商量好了演一出戲給他看似的。
封趣陷入了沉默。
有那麼一刹那，她的心驟然軟了幾分。
她甚至默默地問起自己，這麼做對蕭湛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休息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一群人魚貫而入，打斷了封趣的自我交戰。
領頭的是增滿正昭的秘書，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頭發已經有些花白。他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穿著一身灰色西裝，標準的日本人長相，笑容滿麵，但沒有絲毫人情味，就像一台機器。他剛一進門就朝著蕭湛和封趣鞠了一躬，這不過是他的習慣性動作而已，並不代表他有多謙遜，事實上，他壓根兒就沒用正眼看過他們。
緊隨其後的是一群保鏢，統一的黑色西裝，戴著耳機，訓練有素的樣子。
最後走進來的是增滿正昭，他個子不高，比穿著高跟鞋的封趣還要矮上一些，不過他氣場倒是很強，那雙笑眯眯的眼睛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這間休息室是用來給旗艦店的員工換班時臨時休息的，本來就不大，眼下更是擁擠。
增滿正昭轉過身，笑著衝一旁的一個保鏢說道：“你們還是去外麵等著吧。”
對方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衝著身後的其他人打了個手勢，那些人又迅速退了出去。
休息室裏頓時寬敞了不少，增滿正昭的目光落在封趣身上，他頗為親和地跟她打了聲招呼：“封趣也在啊。”
“社長好。”封趣隻是衝著他禮貌性地笑了笑，日本人動不動就鞠躬那套她實在是學不會。
“嗯。”他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誇讚道，“開幕活動辦得挺好的，辛苦了。”
“應該的。”
他順勢看了眼手表：“你也忙了一天了，沒什麼事就趕緊回去吧，給你放兩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這明顯是想支開她，當然她也樂得配合，隻說了聲“好”便轉身走出了休息室。
增滿正昭目送著她離開後，才舉步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笑著瞥了一眼臉色不怎麼好的蕭湛：“跟封趣吵架了？”
“沒有。”蕭湛回得言簡意賅，顯然是不想多說。
但增滿正昭並沒有想放過他的意思：“我倒是聽說那丫頭好像談戀愛了？心裏不舒服了是嗎？”
“你這麼大年紀了，不該管的事少管。”
一旁的秘書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蕭湛的這種說話方式，無論看了多少次他還是不太能接受，在他們那兒，是絕不會有晚輩敢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行行行，那我管點兒我該管的……”相比之下，增滿正昭倒是習慣了，不以為意地繼續道，“停產的新聞是那丫頭捅出去的嗎？”
“從目前的局麵看來，她或許隻是暴露了導火索，燒成這樣估計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這是在跟“中林”那邊通完電話後，蕭湛忽然想明白的事。
“哦？”增滿正昭眉梢一挑，“怎麼說？”
“以她和‘正源’那邊的關係，‘正源’就算出於種種原因不願意繼續租生產線，也不至於直接把這事捅給媒體，‘三端’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她絕不可能大張旗鼓地營造‘三端’的負麵新聞，也不會允許‘正源’這麼做。他們隻可能暗中把這個消息散播給那些有意收購‘三端’的公司，好讓他們打消念頭。”他調整了下坐姿，好整以暇地靠在沙發背上，交疊起雙腿，說出了結論，“隻是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果我是收購方，想要完成一場杠杆收購，那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非但不會離場，反而會加以利用清除對手。”
“你倒是挺了解封趣的。”
蕭湛懶懶地動了下眉頭：“這不就是你把這個出售案交給我的原因嗎？”
“那你覺得這次的傳聞是誰的手筆？”
“‘中林’。”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蕭湛想也不想地回道。
增滿正昭點了點頭：“看來‘中林’是唯一還願意繼續談判的？”
蕭湛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想不到封趣那丫頭也有被別人利用的這一天啊！”增滿正昭意味深長地感歎了一句。
“我倒覺得不意外，她那麼緊張‘三端’，難免會亂了陣腳，更何況……”蕭湛話鋒忽然一轉，“‘中林’對‘三端’誌在必得但顯然又不願意溢價收購，就算沒有封趣，他們也會有其他辦法消滅對手。我剛才聽‘鼎城’的劉總說他們有個IPO項目遇上了點兒麻煩，資金鏈怕是周轉不過來，這聽起來不像是借口，但我也不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這很有可能是‘中林’在背後搞鬼。總之，‘中林’一開始就沒想給我們選擇的餘地，而我們對國內金融市場的了解又遠不及他們，如今這個局麵是無法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