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車子駛入了一個創意辦公園區,然後停了下來,薛齊的聲音緊跟著傳來:“到了。”
“哦。”她收起手機,趕緊下車。
可當看清麵前的這個辦公園區後,她怔住了。
雖然已經改造過,但這裏依稀還留著過去的影子。
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三端”的老廠房,薛叔叔和印叔叔他們合夥創立的製筆廠一直在這兒。
“三端”被“增滿堂”收購後,這裏作為“增滿堂”的生產線繼續使用了一段時間,直到這個地方改建,政府收回了這塊地,老廠房也隨之廢棄,後來被改造成了創意辦公園區。
回國後,封趣也曾來過這裏。
那天她就在不遠處的那家咖啡店裏坐了一下午,看著外頭時不時經過的那些人想了很多事,也妄想過說不定在某個平行空間裏,她和薛齊從來就沒有分開過,他們一起拿回了“三端”,然後在這裏租一間辦公室,就在這個父輩們狠狠跌倒過的地方重新出發。
她不過就是想想而已,薛齊卻真的做到了……
“你是被點穴了嗎?”
他透著笑意的調侃聲從她身旁傳來。
她轉過頭,朝他看了過去,眼神帶著欣喜:“我沒想到你居然能租到這裏的辦公室。”
“還好,租金也不是很貴。”
“不是租金的問題……”她抿了抿唇,繼續道,“我之前也來這裏看過,招商率還挺高的,基本沒有閑置的情況。聽說合同是五年一簽的,這個園區落成至今才三年多,第一批入住的人都還沒到期呢,是有人轉租給你的嗎?”
“園區剛落成的時候我就租下來了。”
她隱約猜到了這個可能性,但又覺得操作風險太大所以不太敢相信:“你三年前就租下來了?就這麼一直空著?”
“嗯。”
“你錢多嗎?”
“不多,但千金難買心頭好。”
“確實沒有比這裏更適合作為新公司的地方了,現在這樣的結果在能力範圍內多付了三年多的租金也算值得,可是……”封趣頓了頓,說出了讓她覺得後怕的原因,“你就沒想過萬一收購不順利呢?那些租金不就打水漂了?”
“還真沒想過。”說這話的時候他表情很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哪裏來的自信啊?簡直盲目得讓人歎為觀止啊!”
“我很清楚,我隻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增滿正昭就會知道薛家還有人可以接手‘三端’,到時候他恐怕寧可毀了‘三端’也不會賣給我。所以我為了這一天準備了七年,這七年裏,我幫別人做過無數次收購,每一次都像是在演練,不斷累積著經驗和教訓。”薛齊直勾勾地看著她,問,“你還覺得我盲目嗎?”
她有些語塞,或許用盲目來形容確實不太恰當,確切地說,是破釜沉舟。
他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退路,豁出一切和增滿正昭玩一場遊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存在第三種可能性。
薛齊租的辦公室在園區比較裏麵的地方,那裏原本是食堂,一共兩層樓,樓下是員工用餐區,樓上名義上是原先製筆廠管理層的用餐區,但薛叔叔他們很少搞特殊化,除非是帶客戶來食堂吃飯才會去樓上。
二樓也是後來才隔出來的,為了方便,樓梯建在了整棟樓的外麵,是很簡陋的那種鐵質樓梯。
那個樓梯現在仍然保留著,外頭刷了一層漆,還特意弄出了做舊效果,倒真有幾分從前的樣子,走在上頭仍然會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封趣覺得這聲音現在聽來真是悅耳極了。
她故意踩得很用力,製造出了不小的動靜。她轉過身,像發現了新鮮事物的孩子一樣,激動地跟他分享著:“這樓梯還跟以前一模一樣呢!”
“白癡……”他低聲咕噥了一句,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她不以為意,傻笑著跳上了最後一級樓梯,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撞入了她的眼簾。
對方也看見了她,熱情地衝了過來,還伴隨著格外興奮的嚷嚷聲:“姐!你可算來了!少東家說你今天正式來上班,我一大早就在這裏等著了,終於等到你了!”
“不是……”封趣有些招架不住童佳芸的熱情,“你也不用激動成這樣吧?”
“我這不是怕你又改變主意嘛。”
童佳芸確實有些興奮過頭了,都顧不上先讓封趣進公司,興衝衝地拉著她念叨了很久。
薛齊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笑看著她們,完全沒有想要阻止的意思,因為封趣笑得很開心,他已經很久沒見她這麼笑過了,這畫麵讓他情不自禁想起了高中時的封趣和吳瀾,透著一股說不清的美好。
直到有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童佳芸。
“薛總早!我來報到了!”
童佳芸停止了絮叨,朝聲音的主人看了過去。那是個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男人,實際年齡可能要再大一些,他長著張讓人不太好辨認年齡的娃娃臉,很清秀,打扮得也很陽光,手裏拿著好幾杯咖啡,應該是剛從樓下咖啡店買的。
還沒等薛齊說些什麼,他就佯裝好奇地打量起了一旁的封趣。
這赤裸裸的目光讓封趣有點兒不自在,幹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得到了回應後他來勁兒了,打趣著嚷嚷道:“這位一定就是老板娘了吧!”
“老板娘?”童佳芸驚愕地看向封趣。
“老板娘?”封趣又驚愕地看向了薛齊。
“有什麼問題嗎?”薛齊微笑著道,“反正早晚會是的。”
“就是,就是,薛總都跟我們說了,你們雙方父母都見過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啦……”說著,他殷勤地拿了杯咖啡遞給封趣,“老板娘,你喝不喝咖啡呀?我請你啊。”
這是什麼情況啊?封趣怔怔地看著遞到麵前的那杯咖啡,一時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有我在呢,輪不到你請。”說著,薛齊掏出錢包,抽出了五百塊遞給麵前的男人,“就算是我請大家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