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副駕駛座邊,為她打開了車門。
她硬著頭皮鑽了進去,係好安全帶,坐得格外端莊,等著薛齊上車跟她算賬。
果然,他才鑽進駕駛座就轉過頭,一本正經地看著她道:“有件事我們得好好談一談。”
“對不起!我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總之她先主動認錯就對了,態度要誠懇。
“錯哪兒了?”
“我不該把你支開然後不告而別的!”
他繼續問:“那你現在覺得你應該怎麼做?”
“呃……”不知道,坦白說,如果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可能還是會選擇瞞著他。
“你想過我們之間為什麼會錯過這麼多年嗎?”
“嗯?”她下意識地問,“我們錯過了嗎?”
他愣了愣,片刻後,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嘴角:“還沒有,不過本來說不定連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他太自信了吧!
“我很感謝你為我守著‘三端’這麼多年,可是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寧願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不是說非得由誰來保護誰,在我看來我們一直都是平等的。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對我不離不棄,同樣,在你最無助的時候我也希望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我明白了……”她抿了抿唇,輕聲道,“以後不管什麼事,我都會跟你一起去麵對。”
他滿意地笑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孺子可教也。”
她顯然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親昵的動作,也已經懶得去回避什麼了,何況眼下她還有更關心的事:“那你是真的準備好了嗎?童佳芸不過就是一時衝動,你不必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勉強去參加文博會的。”
“也不算準備好吧。”他頓了頓,接著道,“但是我想試試看,能不能獨占鼇頭我並不是那麼在乎,不過作為‘三端’的回歸首秀來說,確實得足夠驚豔才行。”
“可是現在距離文博會隻有一個多月了,年後天水雕漆的化妝刷就要上市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研究該怎麼做竹絲筆的鋒穎。”
“化妝刷的事可以暫時先交給崔念念和蕭湛去負責,我們倆隻管考慮怎麼做鋒穎就行了。”
封趣不太認同他的這個安排,忍不住蹙起眉心:“你真的那麼放心蕭湛嗎?”
“當然不放心,不過我放心崔念念,她會盯著的。”
“那還等什麼?得趕緊先把原料確定好。”封趣決定不去想太多,她相信薛齊是不會拿“三端”開玩笑的,既然他敢讓蕭湛來,就不可能毫無準備。
“在這之前,還有件很重要的事得先確定一下。”他的口吻很凝重。
封趣不由得緊張起來:“什麼?”
“你的‘大姨媽’是真的來了嗎?”
“沒有。”這種事情他有必要用這麼嚴肅的語氣來談嗎?
“到底是什麼時候來?”
“關、關你什麼事啦!”
“當然關我的事了,我得算好時間,要不然等你哪天終於願意進一步的時候卻碰上你家‘大姨媽’,那得多憋屈啊!”
您還真是未雨綢繆呢!
春節假期終於結束,蕭湛也算是正式來“三端”了。就像之前薛齊所說的那樣,基本上都是由崔念念和他對接,而封趣和薛齊又忙著研製竹絲筆,封趣和蕭湛就沒怎麼打過照麵。
薛齊和封趣嚐試了很多種方法來打造竹片的鋒穎,可惜都失敗了,最終隻能選擇最笨的方法—利用鋼絲刷和砂紙逐個打磨。
這對薛齊和封趣來說倒也不算難事,跟當初他們打磨鼠須的方法差不多,隻不過比較費時,而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為此,他們倆基本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今天也不例外……
到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封趣實在撐不住了,而這種工作又恰恰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她認為逞強隻會更耽誤時間,索性去工作室的沙發上躺了一會兒。
這個沙發是薛齊最近買的,為的就是方便他們倆休息。
蕭湛路過工作室的時候,碰巧瞧見她在沙發上蜷成一團。
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來公司,他家的漆器工作室環境比公司好,工具也比公司齊全,可他還是堅持每天都來,為的就是能多看封趣幾眼。但他還是低估了薛齊,這家夥派來的崔念念實在難纏,明明醫生都說了她最近最好不要接觸漆器,可她還是每天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地跑來公司盯著他。
今天她也是一直盯到他下班回家,隻不過他突然想起手機忘了拿,這才折回了公司。
他站在門邊,默默地看了封趣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走到了她跟前,脫下外套,小心翼翼地替她蓋上。
“謝了。”
薛齊不冷不熱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蕭湛不耐地蹙了蹙眉,轉頭看去,隻瞧見薛齊端著杯咖啡,倚在門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蕭湛沒好氣地道,“我並不是在幫你照顧她,要謝也輪不到你來謝。”
“哦,我隻不過是在提醒你,要照顧也輪不到你來照顧她。”
“我都已經照顧她那麼多年了,你現在才跑來說這種話會不會有些晚了?”
“那你可能得好好反省一下了。”薛齊漫不經心地抿了口咖啡,“你要是這幾年做得足夠好,我應該早就沒機會了才是。”
“你……”蕭湛的聲音不自覺地上揚。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身後的封趣就被吵醒了。
她皺著眉頭,溢出了幾句含混不清的囈語,翻了個身,原本隻是想調整一下睡姿,迷迷糊糊間看見了麵前的那兩道身影,瞬間清醒。
片刻後,她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看了眼身上的那件外套,確定這並不是薛齊的。
於是她將外套丟到一旁,舉步回到了工作台邊,頭也不抬地道:“還愣在門邊幹什麼,不用幹活啦?”
這話她顯然是衝著薛齊說的,薛齊抬眸瞥了一眼蕭湛,眼神很平淡,並沒有勝利者的得意。老實說,這一刻他甚至都有點兒同情蕭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