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慵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喂,乖乖女。”

蘇遙回過頭,用手指著自己,訝然道:“你在叫我嗎?”

青年哼笑了一聲:“這裏除了你基本上都是平民百姓,要麼就是像那個大塊頭一樣的粗人,不是你還能是誰?”

見他說話這麼直接,完全不懼身邊人的眼光,蘇遙四下張望了一下,才小聲應道:“那……你叫我做什麼?”

青年完全不忌諱她的擔憂,他的目光大大咧咧地落在少女的身上。

“我看你挺順眼的,剛好我也是一個人來的,不如待會兒我倆一隊上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蘇遙:“……”為啥她從青年的話裏聽出了一股淡淡的嫌棄意味。

她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看她順眼才要和她組隊,這是什麼清奇的理由?

難不成和她一起走,就這麼讓他難受嗎……

她還沒來得及回應,青年便搶過話題道:“這事說到底其實你算賺了。”

她費解地皺了皺眉:“為什麼?”

見她這樣,青年卻心情頗好地挑了挑眉:“你總算有點作為小女孩的自覺了。”

“啊?”

蘇遙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青年點了點頭轉移了話題。

“沒什麼,就這樣,挺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蘇遙。”話一出口,蘇遙就後悔了。

她怎麼就這麼心直口快地把自個兒家底報給了一個陌生人,萬一對方根據她的行為舉止摸出了她的底細,把她抓回了蘇府,那她豈不是涼涼?

想到這兒,蘇遙連忙問道:“那你呢?”

卻不想,聽了她的名字,少年仍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輕快無比地應道:“免貴姓雲,單名一個戩字。”

說完,少年無比自然地問道:“你是哪裏人?”

本是最正常不過的一句寒暄,蘇遙突然緊張了起來,她猶豫地盯著鞋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這麼小的女孩怎麼戒心這麼重啊,而且一點童心都沒有。”少年皺了皺眉,無奈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自報家門吧。”

“我是土生土長的周人,不過我的母親是越人,很溫柔的一個女人,隻是她在生完我妹妹就去世了。我的父親是周人,在出事之前也算是個大商賈,隻是在一次經商途中不幸遭匪徒打劫,他為了保護我們,被那些匪徒殺死了。”

“在那場事故中,我的妹妹不慎被砍瞎了一隻眼睛,我雖然帶著她逃了出來,但我們兩個身無分文的孤兒根本無處可去,再加上我們付不起昂貴的醫藥費,我妹妹的眼睛錯過了最好的醫治時間,永久的失明了。”

“索性後來有好心人收留了我們倆,但他的家境並不算富有,我不想給他們增添負擔,再加上我也想有一番作為,可以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就一個人出來了。”

雲戩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淡淡的,像是在訴說著一個和他無關的故事,饒是如此,此時的雲戩在蘇遙的眼裏卻有種莫名辛酸的感覺。

雲戩年歲不大,頂多比她大個六七歲,卻能將如此慘痛的回憶以這種沒事人的口氣說出來,同為天涯淪落人的蘇遙自是知道,那一定是在無數個夜晚獨自舔舐著傷口,以及經曆過多年夢魘的折磨,才能塑造出如此強大的心境。

如此一來,對比自己前幾天一言不合就崩盤的舉動,她的修行似乎遠遠不夠。

就在這時,雲戩的聲音冷不防的從一側傳來:“如果你是我的妹妹,我肯定不會讓你這麼壓抑自己的心性,至少,有我在身邊一日,就不會讓你受到多餘的傷害。”

聞言,蘇遙驚訝地轉過腦袋,卻不想一眼撞進了那兩汪深邃的幽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