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近四更,一輪圓月高懸於夜空,整個京城都籠罩在皎潔的月光之中,漸漸地……不知從哪裏飄來的一大塊烏黑的雲,將明月給團團圍住,隻餘下幾絲皎潔的清輝,不甘的沿著烏雲的縫隙灑落人間。
夜色已深,整座京城萬籟俱寂,隻有偶爾響起的一兩聲夜梟的叫聲,才讓行走在深夜中的人無端地冒出一股子冷汗來。
“咕——咕——”夜梟的叫聲在這深夜裏聽來尤為滲人,驚得走在葉朔身前的那中年太監心裏打了個突,走夜路最忌諱的便是聽到夜貓子的聲音,忒邪門了。他心裏暗暗嘀咕著,有些心神不寧的左右張望了下,生怕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然而在漆黑的夜裏,兩邊俱是黑漆漆的,他什麼都沒看見,反倒是看見了靖郡王似笑非笑的臉。中年太監登時有些不爽,那臉馬上就沉了下來:“郡王爺倒是好心情。”
“嗬嗬,公公這話說的……皇阿瑪相召,本王……自是高興的。”葉朔微微眯了眯眼,笑嗬嗬的回答。
“郡王爺說的是……”中年太監皮笑肉不笑一甩拂塵:“皇上召見,自然是有天大的……好處給您的。”他說完,轉身便走,心中暗暗冷笑:隻怕你靖郡王沒命享這福嘍。
葉朔劍眉微皺,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常來傳旨的吳書來沒有前來,而這幾個人。他的目光在環繞在身周的侍衛們身上繞了一圈,這幾個人的麵孔也極陌生,也不像是護衛乾清宮的那些個上三旗八旗勳貴家的子弟。
誠然,葉朔是壓根兒就不會想到在禁宮之中竟會發生了奪宮這樣的謀逆之事,因為在曆史上,他這個皇阿瑪可是活到了九十歲,他隻是憑借著多年在槍林彈雨中培養出來的直覺,本來的覺得不對,卻絕不會想到自己的便宜老爹依然魂歸西天。
這些人的來意不善,而且……葉朔心中隱隱有些憂慮,不知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他那個便宜皇阿瑪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此刻他隻能暗中警惕,跟著這些人,看他們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就在此時,前麵的中年太監突然疑惑的“嗯”了一聲,停住了腳步,葉朔抬頭望去,就看見漆黑的街道盡頭,一個閃著微弱光芒的燈籠突兀的出現在那裏!
“誰!”中年太監喝問了一聲。四周的侍衛的手也同時按在了腰間的刀上。葉朔微微移動了下腳步,手也若即若離的放在了衣襟旁,四個蒙古大汗也加強了戒備。
空氣間一時猶如滲了膠般的凝固起來。遠遠的那盞燈籠晃動了下,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葉朔微微皺起眉,這些人的腳步整齊,且極迅速,也不知是敵是友。然而很快,他就知道,深夜裏突然出現的這群人是誰了。
那中年太監在燈籠靠近之中,突然鬆了口氣般的朝著前方拱手:“張公公,原來是你啊……可把咱家嚇了一跳。”
那張公公朝葉朔這邊看了一眼,葉朔借著微弱的燈光,能清楚的看見這個張公公的麵容比之一直帶路的中年太監長得更加的陰鷙,一雙鷹鉤鼻子更是襯得此人冷漠無情。他的目光隻在葉朔身上一晃,就收了回去,隻對中年太監使了個眼色,兩人背過身去,聲如蚊訥,也不知道在商議些什麼。
然而葉朔卻是心頭一跳,剛才那陰鷙太監掃過他的時的目光,猶如在看一個死人,他身上的殺意雖然一閃而過,但仍舊被對殺氣極為敏感的葉朔給捕捉到了,他上身幾不可見的傾斜了幾分,腳上略變幻了一下腳步。
刹那間,葉朔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是如剛才那般鬆鬆垮垮的,但隻有他身旁的四個蒙古壯漢知道,要出事了!
原來,他們四個雖說之前是跟隨鄂勒哲的,但自從自家主子同靖郡王相交以來,他們跟著主子也見識了不少郡王爺的本事,這個姿勢,可是郡王爺預備動手前常用的一種姿勢,看似鬆,實則緊,若是對方輕敵,那麼……四個蒙古壯漢想起自己都曾經敗在這位郡王爺的手上,心中也都一凜,暗暗警惕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陰鷙太監和那中年太監轉過身來。兩人看著葉朔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死人,那中年太監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居高臨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