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細思量青年赴宴會冠英府群臣彙一堂(1 / 3)

京城中。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院,窄小的房屋,破舊的磚瓦,中堂上一幅水墨鬆石圖乃是前朝名家陳寒晴的大作,兩旁對聯題寫著“莫放春秋佳日過,最難風雨故人來。”堂上的匾額上題著“載德堂”三個大字,隻要看過筆觸就知道題這牌匾的人必然曆盡風霜,筆意裏麵透著一股經曆風雨之後特殊的從容,雖然字不是名家之作,卻頗有意趣,隻是這做牌匾的匠人手藝不怎麼樣,匾額上的漆料都有些褪色了。

很是奇怪,這中堂之上明明有著陳寒晴這等大家的書畫,卻隻配著貧民用的便宜的榆木桌案,兩旁兩把修過不知多少次的椅子,椅腿缺了一條,隻能用顏色不同的木料補上,顯得很不協調。桌案上沒有通常擺設用的的瓷瓶和帽筒等等,就連桌案上的青花茶杯都少了一個蓋子,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寒酸之意。

堂上隻坐著兩個人,一位老者,一個青年,偏偏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眼神暗淡,嘴角也都扯著一絲酸澀的苦笑。

半晌,那老者終於開口說道:“孩子,這麼好的機會,難道真的放著不去?要知道那位太子殿下的心腹之人便是這位兵部左侍郎江源江清遠,你若是能與他相識,受他的賞識,便能直通殿下那裏,得了殿下的信任,比之你做了多少大事都要管用。唉,又有幾人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驚動得了太子殿下呢?這京中大大小小的人物還不都得去求見這位江大人,讓他代為引見?”

青年低著頭狠狠皺了皺眉,嘴唇抿了抿,這才說道:“爹,可是咱們一家的出處……唉!”青年長長歎了口氣,用手狠狠錘了一下椅子,差點沒將那多苦多難的椅子把手又弄壞掉。

老者也皺起了眉頭,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他們的來曆也就算了,那個姓氏也不是什麼大事,怪隻怪有那麼一門糟心的親戚,直把他們父子二人給拖累了。當時江源年少落魄的時候被自己的親戚差點斷了登天之梯,幾年都翻不了身,現如今人家真的一步登天,青雲直上了,自己難道還有臉皮腆著臉上去求人嗎?這件事雖然和他們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可這血緣親戚之間哪是說一句沒有關係就能推脫得了的,但若是推脫不過去,就憑那親戚惹出來的那麼大的仇怨,他們要怎麼才能搭上江源這根線呢?就算想大義滅親都無親可滅啊……

老者想了想,又歎了口氣,“孩子,不管怎麼樣,該去還是要去的,有個機會不容易,若是運氣到了能和江大人說上幾句話,就試著把話說清楚,那家人和咱們家沒關係……我看這位江清遠大人乃是世上少有的奇才,是位難得的明白人,說不定他不會怪罪我們家呢……”

可說不定他就要怪罪我們家呢……且看看這些年得罪過他的人吧。

薛家,和那件事都沒沾邊,就是擔著賈家老親的名義,已經被戶部不知道刮過多少輪了,至今怕是已損失了數十萬家財,也不知還能不能支撐得下去。

林海除了那一百萬兩戶部欠銀,又被陸陸續續敲出了不知道多少銀子,戶部官員三不五時去他家中晃一圈,找找茬,害得他每日裏擔驚受怕,名義上還是巡鹽禦史,封疆大吏,實際上不過就是他老人家手掌心的螞蚱,蹦都蹦不出去。

保齡侯史家,自從史老侯爺沒了就越來越不成器。三兒子史鼎被兵部調去了廣西啃芋頭去了,這輩子還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知道。二兒子史鼐雖然頂著個侯爺的爵位,可整天都縮在保齡侯府裏麵連大門都不敢出,就怕江源哪一日找他算賬。

王家的王子騰被明升暗降送去邊關了,聽著倒還是個一品大員,可誰見過掌權的一品大員沒事去巡視北方的邊關不留在朝中主管朝政啊?本來王子騰掌管著整個京城大營的大軍,應該是能夠翻覆天下的重臣,可現如今他手底下一個兵都不剩了,京城也脫離了他的掌控落進了江源的懷裏。這位王大人表麵上看起來風光無限,實際上不過是明日黃花,比之揚州的林海還不如,已經翻不出江源的手掌心了。

賈家……這個更是連麵子上的光輝都不剩什麼了,榮國府的賈政直接被推到了朝堂戰爭的風口浪尖之上,勳貴和世家的戰爭就圍繞著他和楚琛層層展開,最後世家這一方若是慘勝,那麼賈政這個惹事之人必然下場很慘,丟官罷職算是輕的,丟了性命都有可能。而勳貴這一方若是慘勝,賈政也休想好過,老皇帝又豈能輕饒了他?若是這雙方鬧了個鷸蚌相爭兩敗俱傷,那麼江源就是漁翁得利的那一個,這賈家也別想有好果子吃,最終還是逃不了衰落的名運。

表麵上看著好像是江清遠因為今上的話放過了勳貴,沒有深入追究,實際上他是親手將勳貴推進了更深的深淵,讓他們欲/仙/欲/死。當初宮變之後勳貴若是能棄車保帥,雖然也會損失慘重,但還能湊合著繼續存活下去,結果現在江源打算借著世家的手把勳貴們一網打盡一個不留,又如之奈何?最可怕的是無論哪一件事都不是江源直接動的手,看起來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這些人家統統遭殃,這等本事豈能不讓旁觀之人心驚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