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火柴,在半空中劃出一小簇火焰,點燃叼在嘴裏的煙,然後又抖抖手把火滅了。嘴角徐徐的煙霧驅散了一絲嚴寒。寒岩頓時覺得心滿意足,即便是要他在這間破舊陳腐的老屋子裏呆到冬季過完,隻要有足夠的煙,他真的這麼幹。剛才火柴點燃的瞬間,這個屋子亮了一下,那小小簇的火,用溫暖的黃色光暈照亮了半個房間,大板床的一邊躺著一個人,整個人都捂在被窩裏,似乎又蜷著身體。
煙霧裏,寒岩微微一笑,他靠在窗欄邊,側著的臉一邊可以望的到樹林裏的情況,一邊又可以看得見他裹得嚴實的女人。
窗框與泥牆之間有條窄窄的裂縫,寒風從那裏灌了進來,寒岩挪了挪身,擋住了這條縫隙。但女人似乎還在不自覺地顫抖。寒岩皺了皺眉頭,牆壁上的縫隙隻是小事,他到樹林裏挖塊泥巴糊上就好了。真正的問題是,這間房子的房梁就快被蟲子蛀空了,它的年歲比寒岩都大,這個冬天還能頂過幾場風雪,已經算是頑強的了。
他不自覺地歎了口氣,把頭撇向窗外。寒冷的空氣中,此時又飄起了雪花。
“他媽的!”寒岩忍不住小聲咒罵了一句,昨天那場大雪已經封了下山的路,現在又飄起了雪花,如果環境再艱難點,他和他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會凍死在山頂上。
命運就是這麼想方設法地和他們開著玩笑,從來都不懈怠。
他將兩根手指擱在窗欄上,有節奏地敲打著,咚咚咚的曲調讓他想起了去年在火車上聽到的那首歌,寧靜而歡樂,在這樣漫天的蒼白中,似乎是夾雜在雪花中掉落下來的枯樹葉。
香煙緩緩燃盡,他感到寒冷又聚集在了周圍。窗欄上留下的香煙灰燼,靜靜地感受著冬季。
他心滿意足地笑了笑,脫掉身上的外套,鑽進蜷成一團的被子。
意了,畢竟一個人出門在外總是希望有個伴的。不過後來才知道,她看見誰都留電話,我們村裏的這幫女孩子每個都有她的號碼。我給她打了電話,說想到她那裏去,就想謀個路子,實在太缺錢了。她說我的事情她早聽說了,也想幫我的,隻是怕我不領她的情。我說哪裏呢,有個人來幫我,我實在求之不得,可惜境況太窘迫了點,我連上她那兒的火車票都買不起。她二話不說,馬上就給我寄來買車票的錢,盼著我早點過去。”
“你就這樣上了她的鉤。”
“我自願的,沒辦法,總不能看著他死吧,傷口都發炎了,繃帶沒得換,黑不溜秋的,要是天一熱,蚊子蒼蠅就都跟著轉。”
“他逼你這麼做的?”
“也不是,他性子要是一上來就罵人,罵得我在屋裏都呆不下去。他說早晚有一天要化膿死掉,沒酒的時候這麼說,喝了酒後就讓我滾出去,叫我出去賺錢去,要我大把大把地賺進來,有時候罵得毒了,就直接把那層窗戶紙捅破,叫我去賣。”
“你真該直接把他扔下,自己一個人走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