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微垂了眼眸,深吸了口氣,朝前方緩緩跪下行禮。
連澈一行人雖頓住了腳步,但他卻並未讓她起身,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清淺微低著頭,跪在濕冷的小道上,未吭一聲。
跪在眾人前方的女子,髻間的發絲微亂,臉頰帶著點點暈紅,有風吹來,她交握在雙膝間的小手,不禁又攥緊了幾分。
連奕瞥了眼前方飄零無措的女子,側過頭朝連澈的新妃道:“聽聞頤妃嫂嫂在幽黎國是最出眾的一名公主。”
頤妃眉眼含笑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朝連奕道:“十一王爺過獎了,宿謹隻是比她們略懂詩詞歌賦。”
“娘娘真是過謙了,幽黎國四公主的才情與姿容,即便是在蒼玄,也被傳為佳話。”連曦唇角一揚,不緊不慢道。
宿謹微低了頭,隨即嬌羞的望向身旁的男人,連澈卻是淡淡一笑,“謹兒的好,無須朕多言。”
她眉間一皺,輕垂了一下他的手臂。這一舉動,卻是引來了眾人的調笑。
“不知六王子如今可好?”連奕笑了笑,幽幽開口。
聽得他提起此人,連澈唇角微凝,眸光緩緩挑向連曦,“戰事支援進行的如何了?”
連曦朝他一揖,淡淡應道:“援軍已出發,不日便將到達。”
宿謹聽得二人的話語,忙探低身子朝連澈施了個禮,“謝皇上願施援手。”她輕輕開口,溫淡的嗓音中透著些許感激與欽慕之氣。
連澈伸手將她扶了起來,輕笑,“謹兒,不必謝朕。”
此時的幽黎國已被月落部族攻破了幾座城池,情勢並不樂觀,而當蒼玄援軍一到,便能瞬間扭轉他們的不利局麵。
連澈之所以盛寵宿謹,除了她的貌美與才情,也因這一層政治關係。而他之所以答應和親與支援幽黎國,更是因為月落有著寶貴的資源,正為他所看中。
正待眾人立在原地談笑之際,一雙玄色的暗紋靴子從一旁的樹林中踏了出來,連彥身著一襲玄色錦袍款款走了出來。
從現在開始,他要自己爭取。
輕瞥了眼跪地的女子,他幾步跨至了連澈身前,一掀衣擺跪下,“臣弟見過七哥。”
“快起來。”連澈唇角微翹,淡淡應聲。
連彥起身,隨即朝他身旁的宿謹施了個禮,“見過頤妃嫂嫂。”
宿謹明媚一笑,朝他回了個禮,“九王爺有禮了。”
跪於地上清淺,一直垂著首,她並不知道眾人都是用怎樣的眼色在談笑著,也錯過了連澈有意無意瞥向她的目光中,那似要將她拆骨釘透的冷戾。
她隻知道,那人與他的頤妃似乎很親密,就連說話的語氣,甚至都比竹煙要來的曖昧。
但若不好,又怎會連續十幾日隻招她一人侍寢,想必是定有過人之處,才會讓他夜夜流連,纏綿繾綣。
宿謹瞥了眼一直跪在地上的女子,緩緩開口道:“咦,為何你的發絲有些微亂?”
她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瞬間都聚到了清淺身上。
清淺輕輕抬起眼眸,飛快的瞥了眼神色淡漠的連澈,隨即別開了目光,“方才從樹林出來時,許是不小心勾到樹枝了。”她壓抑住心中的絲絲慌亂之情,淡淡的道著言語。
“噢,原來是這樣。”宿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輕輕偎上了身旁男人的手臂。
連澈輕眯了眼眸,冷冷的打量著跪伏於地的女子,那鳳眸中暗藏的寒戾之氣更甚方才。
一陣冷冽的輕風吹過,將清淺頸側的發絲微揚而起,她跪在地上已渾身冰涼的身子,不禁又顫抖了幾許。
她臉頰上的微紅早已褪卻,隻剩素素的蒼白。小手凍的通紅,似乎已有些許的僵硬。與那跪伏在的膝蓋一道,早已麻木無感。隻有那略帶溫度的身體,還能察覺到這凜寒之氣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