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嫵愣愣的聽著,兩眼發白,那些有關治療的數據,十五次甚至更多次的開顱手術,顱骨碎裂,麵癱的原因,十八處大大小小的骨折,肌肉萎縮……
她的阿衍。
也許和病魔作鬥爭到最後,他都已經麻木了吧,所以在他臉上不到痛苦的表情,隻有麵對她和兩個孩子時,右半邊臉那濃鬱的仿佛千方百計揭開雲層的溫暖的笑靨。
或許笑著的同時,他的身體某處,就在劇痛中。
那個男人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傲嬌到隻會把最好的一麵展現在她麵前。
清嫵買菜,回家,開門時他正坐在沙發上,兩個孩子一邊一個蜷縮在他身邊,黏他黏地特別緊,不大的舊電視裏播放著機器貓的動畫片,小小的頭一點一點的往後仰,分明是已經睡著的姿態。
“媽媽。”
多多聽見開門聲,回頭,小聲叫她,“媽媽,我餓了。”
淩衍森也回頭,著她,墨鏡已經取下來,明黃的光線下,右臉頰從眉骨到耳邊的那道疤痕,乍之下,更加觸目驚心,奇怪的是並沒有嚇到多多。
“你回來了。”他衝她揚揚嘴角,當然隻限於右邊,笑容有些疲憊和懶散,麵色比下午初見時還要蒼白,清嫵猜測,是不是他病好後身體就容易疲憊。
她到臥室給多多拿了小毯子,把電視聲音調低,對他指了指孩子的臥室,“裏頭有床,不然你先去睡會兒,飯好了叫你。”
他修長的手摸了摸擰起來的眉骨,腮幫子似乎咬的有些緊,那樣子明顯就是在忍耐著什麼,抬頭時卻以恢複正常模樣,雙眸還是如同多年前的深潭,懸掛著顧冷的月光,浮光掠影的極為深邃,“不,我不累。”
清嫵沒有再說話,低頭,目光落到了他那雙著就價值不菲的皮鞋上,然後蹲下身子,伸手,要給他拖鞋。
淩衍森受驚,腳迅速的往後縮了縮,有些戒備的著她,“幹什麼。”
“我家很幹淨,孩子們經常在地上打滾,你這樣不脫鞋進來,我才要問你幹什麼!”
其實清嫵就是胡編亂造瞎扯了個理由,她不過就是想他的腳,確定,他的兩條腿以及兩隻腳都是真實存在著的,並沒有因為從高處跳下來而不得不鋸掉或者裝的是假肢。
她眼裏的擔心全被他一字不差的複製進心裏。
淩衍森握住她的手,不知道是因為病沒好還是因為他曆來如此,生性涼薄,他的手從來都熱乎不起來,涼絲絲的,卻很幹燥,鮮少有出冷汗的時候,除非他痛得特別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