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與被玄真斬下頭顱的黑袍修士本是師徒關係,說來老者也是不懷好意,他假意裝作不知曉自家徒兒謀劃純陽暖玉的打算,任由黑袍修士四處謀劃,在這乾州城外截殺女子一行人,若是黑袍修士得手老者便來個黃雀在後,做回漁翁,將純陽暖玉弄到手,至於黑袍修士,不過就是顆棋子罷了,就算沒有死在玄真的手裏,也會被老者抹殺。這就是魔門本性,重利不重情,在正道中,師徒如父子,而魔門大多如同棋子。
老者憤恨的非是自家徒兒之死,而是被玄真二人戲弄。他活了上百年,雖沒有攻於心計,耐不住見多識廣,舍棄了乾州的官道,直往雲州追去,那團灰色霧氣是他修得一種遁法,比起輕身功法不知要快上許多。
玄真若是一人趕路,未嚐不能擺脫老者的追蹤,可肩上扛著個女子,哪怕他內氣充沛,氣血如貢也跑不快,與老者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心中總覺得不安,心煩意亂的,就在路邊一處歇息的驛站停下來,左右歇息落腳的往來行腳客商眼神怪異的盯著他看。
一個年輕道士扛著個大家閨秀的女子走進來,總覺得這道士不正經,像極了山裏的土匪搶了哪個大戶人家的閨女,這些人見玄真背上的長劍,紛紛不言,冷眼旁觀。
驛站荒涼破爛,四壁通風,房頂上的茅草還在滴著雨水,他找了個角落落腳,把肩上女子放下來,嘀咕道:“真重,看著這麼瘦,扛起來還挺費勁的。”
“你說什麼。”女子整理了淩亂的衣衫,俏臉通紅,惡狠狠的瞪過來,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尖,轉過身去。
“臭道士,還敢占本姑娘的便宜。”女子眉間生羞澀,但瞧見周圍人怪異的眼神,顧忌名聲,隻得恨恨的跺跺腳就作罷,姿態神色,就似個含羞草一般,掩鼻側目,時而左顧右盼,可眼角餘光總歸是凝聚在一個點上。
“快些恢複體力,半柱香後繼續趕路。”玄真盤膝而坐,解下腰間杏花酒泯了嘴,便開始閉目打坐恢複內氣,他運功時,臉色赤紅如火霞璞玉,皮膚紅中帶著些許透亮的光澤,丹田裏的純陽真氣流遍全身,絲絲熱氣從口鼻中溢出,周遭溫度都上升了許多,驛站中好似升起個火爐。
“奇怪,這是從哪裏吹來的熱氣。”一個挑的販夫疑惑道,適才透骨的涼氣轉眼間不見,渾身由內而外的暖和。
“剛才還冷著呢,突然間就不冷了。”
“不知道,可能是從山裏吹來的風暖和些吧。”
驛站裏的大多是普通人,沒有見識過修煉中人,亦不知曉何為內氣,他們平素裏過得是養家糊口的活計,江湖離著太遠,夠不著。
一直用眼角餘光注意玄真的妙齡女子眼界不凡,識得他這一身功夫的玄妙深奧之處,秋水眸中異彩連連,輕聲喃呢道:“好生精厚的純陽真氣,也不知道是哪座山門的弟子,待會找個機會探探底細。”
純陽功夫最是難練,需日夜水磨功夫,同樣是純陽養氣訣,玄元殿其他弟子練出的真氣就稱不得純陽,隻能以剛陽謂之,純陽二字,陽在後,純在前,唯有以胎息之體才能練就純陽。
江湖上陽剛霸道的法訣不少,煉刀門的七殺道訣,羅生劍堂的烈陽分蹤劍訣,崆峒山的白虎道訣修煉出來的內力都無比的霸道,至剛至陽,卻稱不得純陽,剛陽傷身,純陽益壽,這就是二者之間的差別。
女子在乾州見過許多青年才俊,不乏大宗門出來的弟子,無一不是天資精絕,氣度匪人,但她從玄真的身上卻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放蕩不羈這四個字她覺得眼前的小道士隻能占放蕩二字,與不羈半分都扯不上,心思倒是活絡,就是愛貪小便宜,她腦海中又想起先前被他攬住扛著的場景,頓時羞怒不以,啐罵道:“還是個不要臉的下流坯子。”
盤膝打坐的玄真不知道自己又被罵了一頓,他靜心搬運內氣,流通四肢百骸,兩個小周天下來,疲憊盡去,連著內氣隱隱有增長的趨勢。
半柱香的時間很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