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來,壓低聲音:“滄淵,你有哪個地方不舒服麼?”
“哈…...”滄淵喘息陣陣,雙眸瀲灩,盯著他點了點頭。
“…….”楚曦不得不承認這眼神確實有點一言難盡。
何止鐵棍,連定海神針都能給他勾得卷起來。幸而他知曉滄淵是個雄的,又把他當兒子養了這麼久,已經有了免疫力,否則還真難說。
小禍水現在就這樣了,以後還不得是個為禍人間的大妖孽啊?
“哪兒難受,你就自己用手,揉一揉,揉一會就舒服了……”楚曦有點說不下去了,見滄淵低頭伏到了蓮花叢中,便站起身走了開來。
人麵螺滿臉無奈:“你這個師父還挺盡責的……”
楚曦正是尷尬中,一聽這話就將它撈起來,作勢要往池裏扔:“我煮一鍋老螺燉魚,你信不信?”
聽人麵螺連聲告饒,他才作罷,又瞥了一眼池中,見一片蓮葉抖個不停,想是滄淵已經在“自得其樂”了,他便走進了一間房內,坐下打坐。
調息運氣,行過一小周天,他仍是心脈受滯,但體內的真氣卻明顯與之前有了些許不同,仔細分辨,能感覺真氣已不再是“氣”,而像流水一般,在頸脈內更易凝聚起來,也更易控製,爆發出來的力量也比習武所得的內力要強得多。
他想起那本秘籍上寫,若有這種感覺,真氣便已化為了真元,想來與靈湫贈予他的金丹有密切關係——真得感謝他了。
若不是金丹,他的修為不會精進的如此之快,今日也……
此刻想起在試煉大會上自己的表現,楚曦才覺有點不可思議。
那些使劍的招式,他其實根本沒有學過,明明是第一次,卻是行雲流水,那感覺就仿佛一個盲人走上了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完全憑本能出招,可以不假思索。
是因為,他前世也是用劍之人麼?
楚曦展開雙手,看著掌心的紋路,一時有些出神。
那試煉大會上的千夫所指的情形,竟也有些似曾相識。
他前世到底是什麼人呢?難道會是那個……
不對,這不太可能。
“感覺如何?可有什麼突破?”
一個清冷的聲音忽而自身後傳來,是靈湫。
他點了點頭,按住有些發悶的心口,哂道:“有是有,不過礙於老毛病,難以有什麼很大進展,還請真人多多賜教。”
不知是不是因在擂台上他認了靈湫做師父,他對他態度緩和了不少,也不橫眉冷對了,竟然在他身前盤腿坐了下來。
“閉眼,凝神,我來助你釋放真元,將金丹化成元嬰。”
楚曦愕然,化出元嬰?“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他這短短十幾日,已經超越了普通凡修上百年的進度了啊!
“快?”靈湫不冷不熱的一笑,“可我卻感覺太過漫長。”
他神色一瞬竟說不出的滄桑悲涼,楚曦一怔:“靈真人?”
眨眼之間,他又恢複成了冷若冰霜的臉:“沒什麼。”
“靈真人,你與老螺都不肯告訴我前世之事,到底是因天機不可泄漏,還是有其他的緣由?自踏入這座島,我便有種感覺,這座島上發生的一切,我都曾置身其中的經曆過。”
靈湫垂下眼睫,不願與他對視:“我若能告訴你,早便說了。天道輪回,因果循環,一切冥冥自有定數,若強行違背……
受傷的人隻會是你自己。”
楚曦反問:“如此說來,你們是為了保護我?”
靈湫蹙了蹙眉,有點不忿:“誰想保護你。”
楚曦挑起眉毛,心覺有些好笑,愈發覺得這人脾氣雖像冰坨子一樣,卻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也罷,我想,我如今與你們經曆這一切,恐怕也是天意。”他扯起嘴角,是個有些輕蔑的笑意,“我想得起來也好,想不起來也罷,不論是前世還是此世,該背負的,該麵對的,我不會逃避。所謂命運,我是向來不信的。忍辱十年,也是為了有一日得將命拿捏在自己手裏,撕破頭頂這遮天蔽日的黑暗。無論這黑暗有幾重,我也便,一並撕破了罷。”
靈湫聞言,心中一動,目光凝聚在他臉上,依稀看出了當年那傲視天地睥睨眾生的上神的影子,一時有些怔忡。
他本是極灑脫的,日月星辰,飛鳥走獸,世間萬物,於他眼中俱是過眼雲煙,哪怕是自己,也不曾在他眼裏駐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