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二人說話之時,滄淵也正盯著那補天石, 倒並非因為好奇, 而是他隱約有種感覺, 那被雲陌封在補天石裏的魔源,與連日來蟄伏在他身上的東西有密切聯係。
此時, 他足下一癢, 一條軟物順著小腿遊了上來。他伸爪一掐, 將它牢牢扼在掌心。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掐死, 汐吹微弱地掙紮了一下,細聲細氣地道:“魔尊大人, 先前是屬下冒犯了您,屬下已知錯了,隻要您肯幫屬下從那塊石頭裏出來,屬下定當為您鞠躬盡瘁…….”
滄淵的慢慢加大手勁,掌心湧出森森寒意。
“您的元神和記憶,您都不想要了麼?您現在不幫我, 不幫您自己, 等您的師父帶補天石上了天庭, 重歸神位,您可就追悔莫及, 隻能仰望著他的背影癡心妄想了。”
上天庭?
滄淵朝身旁看去, 見楚曦正與靈湫四目相對, 嘴唇翕動, 似乎在說些什麼, 他豎起雙耳,卻竟然一個字也聽不見,心下不禁生出一股惡火,手勁稍稍鬆了幾分。
汐吹立時順著手臂躥上他肩頭,耳語道:“您若是不信,屬下這便教您破解傳音密術的法門,您不如親自聽聽,您師父和那姓靈的背著您在說些什麼,如何?”
滄淵眯起眼,點了點頭。
此時,不知是誰問:“這真的是補天石?”
雲槿笑道:“諸位若不相信,可以上來親手摸一摸。”
“我來!”
“聽說摸一摸補天石,能沾仙氣,對修為有所提升!”
“我也來!”
“諸位且慢,容老朽先看一看。”
說話間,一個鶴發須眉的長者從那桌長樂門的器修中站起來,走到那補天石前,伸手摸了一摸。
而後,他忽然出手,扣住了雲槿的手腕。
“夫人,不知為何,老朽覺得這補天石甚為眼熟,不像是蓬萊島能夠孕育出的,倒像是老朽多年以前,曾在那座被滅了的瀛洲島上曾見過的金行補天石。”
全場霎時炸開了鍋。
“瀛洲島?不是那個曾經被魔物入侵,如今荒了的鬼島麼?”
“可不正是,聽說那裏曾有仙脈,所以招來了魔物!”
“錯!明明是島主秦悅修魔,在島上殺嬰,禍害島民…..”
“對,對,我記得當年還是四大仙山掌門聯手去剿滅的!”
“風木長老這會兒是什麼意思?難道這補天石是蓬萊島主派人從瀛洲島偷挖來的?”
“呸,亂講什麼,蓬萊島主怎麼可能幹這樣的事?”
“就是,那島早荒了,別說偷挖,就算明著挖也不可能有!”
雖是議論紛紛,卻也有一些人已麵露敵意地盯住了雲槿。楚曦心道,看來這瀛洲島應該就是雲陌的故土,依夢中之景來看,其中還隱藏著一段頗為複雜的淵源。
雲陌麵色淡然:“風木長老這是何意,晚輩就不懂了。無論長老有何疑惑,晚輩向你解答便是,晚輩的夫人懷著身孕,還請長老和諸位莫要為難她。”
另一個聲音道:“隻怕不是身孕,而是身附邪物罷。”
說話的正是地爻派的虯須道士,他這一起身,地爻派的一桌道士全站了起來,連帶著旁邊摘星門的劍修都麵色不善起來。
此數人圍著雲槿與那補天石,形成了一種逼迫的陣勢。
“嗬嗬,”雲陌此時卻竟笑了一聲,“邪物附身?又是這般說辭,諸位長輩自己聽著不覺得愧對良心麼?”
風木臉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聽不懂?”
雲陌手指一彈,但見雲槿手臂已一個詭異的角度扭了過來,攥住了風木的手,哢嚓一聲,竟將整條胳膊都撕了開來,當場血濺三尺,卻立即凝結絲絲紅線,眨眼間便紮入其他三人四肢之內,將他們如提線木偶般緊緊縛住。
四周頓時一片騷亂,見自家掌門性命攸關,一眾年輕弟子們俱是想出手,又不敢貿然行動。
那虯須道士白了臉:“你,你們二人都修了魔道?”
風木雖丟了一邊手臂,倒還有掌門威儀,扭曲著臉道:“雲島主,你年紀輕輕就已超凡脫俗,為何要助紂為虐?”
雲陌冷笑道:“助紂為虐的,難道不是在座諸位?”
“你什麼意思!”
“放開我們掌門!”
幾個劍修率先衝上來,還未出手,便被數根紅線撕成了碎片,全場駭然,一時未有人再敢輕舉妄動。
“看來是不記得了,我便提醒提醒你們,十年前,三位德高望重的掌門共同討伐瀛洲島秦家,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把秦家滿門屠盡,是全忘了麼?怎麼,如今還想打著一樣的旗號,再讓蓬萊島也消失掉?不過,這就不勞你們費心了。因為,我已經親自動過手了。今日的晚宴,尚還可入口麼?”
“不會是人肉吧?”
“噁……”
周圍霎時響起一片幹嘔之聲。
風木的臉色也變得煞白:“你是,你難道是秦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