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給你。”
一轉完賬,安小意就開門下車,眼皮子都不抬。
……
林蔭道兩側樹木鬱鬱蔥蔥,蟬鳴低吟,花香暗湧,拐兩個彎就能看到盡頭的建築物,那是一家名為Demon的西餐廳,城中聞名,開了十多年,換過幾次老板,裝潢的錢都花在暗處,菜色設計也不花哨,一頓飯吃下來卻覺得每個細節無不恰到好處,難得找到比這更讓人舒適的“逼格”。
安小意正是這裏的首席西點設計師。
Demon傍晚營業,西點師中午開始備料,這兩天有沒有宴會蛋糕的特別預定,仗著這一點,安小意遲到的理直氣壯。
餐廳大堂裏,員工們要死不活的聚在一起上早課,見到安小意進來,齊刷刷用眼神譴責她。
“你又遲到了,膽兒夠肥啊!”
“你好歹有一天照顧一下我們這些苦逼的心情行嗎?”
事實上,眾人也隻敢嘴皮上冒冒酸水,誰叫他們都不敢像安小意一樣放飛自我,更沒有一個叫安博爾的老爸。
安博爾是這裏第一任西點師,紅遍全城,他和市長的合照現在還掛在門廊的牆上,可惜八年前突然消失,連他那特意用餐廳名“Demon”命名的蛋糕配方也沒留下,導致餐廳西點的銷量大量銳減。
幾年後,安小意女承父業,穩坐Demon西點師第一把交易。雖說她一心向往黑暗料理,經常被喬麥批判不走正道,但在正規營業上卻從不胡來,訂單穩紮穩打,任誰也沒法在這枚雞蛋裏挑骨頭,加上上任老板又一心惦記著萬一哪天安小意突然開竅,能將和安博爾一起消失的配方想起來呢,對她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麵對眾人的調侃,安小意咧嘴一樂,一屁股坐在喬麥身邊,頭往她肩上一窩,一身饞懶奸滑的瞌睡蟲就集體複活了。
喬麥瞥了她一眼:“幾點睡的?”
安小意剛剛夯實一個哈欠:“原本早就睡了,半夜做夢醒了,天亮才眯著。”
喬麥:“還是那個夢?”
嗯,還是那個夢。
安小意噓應一聲,卻沒有提到夢中出現的新進展。
那噩夢的前半段內容,她反複做了八年,一樣的夏日,一樣的車禍,而且每次她都在兩車相撞的瞬間驚醒。
直到今早才有了後續,一聲響指,一個陌生男人——隻是她沒看清樣貌。
喬麥老生常談:“你這是心魔。”
安小意吸了口氣,油鹽不進:“這是老天要多給我一點奮發圖強思考人生的時間。”
講早課的經理聲調像叫魂,安小意卻愣是撐起金剛不壞的臉皮,睡的天真無邪。
這睡意傳染很快,從喬麥開始,周圍的人相繼投降,一個個困意縱橫,哈氣連天,眼淚、眼油一起流,經理孤掌難鳴,很快在眾人難以言喻的目光下提早結束酷刑。
早課結束,眾人陸續起身,喬麥也拉了安小意一把。
安小意搖頭晃腦的還沒站穩,就開始“啪啪”鼓掌,滿嘴跑火車:“經理說得對,經理說得是,我們一定堅守好自己的崗位,嚴於律人,寬於待己……”
話還沒落,安小意又被喬麥拉了一把,扒開眼縫一瞄,見眾人正齊刷刷的望著大門口。
安小意睡的意猶未盡,半個哈欠含在嘴裏,墊著腳尖,揚著下巴,這才勉為其難的穿過眾人的遮擋,看到這時走進來的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腿長步子大,不會兒就來到跟前。
除了安小意,所有員工異口同聲:“Boss早!”
安小意先是一愣,僵直的目光緩緩下移,直到滑過他胸前襯衫上的咖啡漬,定住了。
男人越過眾人,隻一個字:“早。”
女員工們一起歪著頭目送他離去,一臉迷醉,統一口徑的發出一聲“嗷”。
唯有安小意目光發直,一動不動的矗在原地當擺設。
喬麥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醒醒了!”
安小意一個反手,揪住喬麥:“剛才過去的是誰?!”
同事們齊刷刷看向安小意,不明所以。
喬麥:“前天新來的Boss啊,你失憶了?”
另一女同事也道:“對啊,不僅人長得帥,連名字也那麼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