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雅可夫的弟弟伊萬·卡爾波維奇,他有過光榮的革命曆史,但被人們稱為懶蛋,他與一大群莫名其妙被蘇維埃拋棄的“革命者”在野外過著共產主義的集體生活,但是沒有錢買酒喝,他認為除他之外的人都是反革命,包括他哥哥嫂子(嫂子是現行反革命),他當麵指責從莫斯科來的古董商兄弟是曆史反革命,弄得大家都不爽,隻好由古董商用半瓶酒的酒錢把他打發走了——伊萬拿了半瓶酒的酒錢就走,造成了讀者們的兩種讀解反應:一種是我們這樣的讀者,會心一笑,事不關己地擊節讚歎;另一種反應可想而知了,完美的人物刻畫與完美的誹謗和醜化有時是一致的,皮利尼亞克為他的完美付出了代價,他在寫伊萬離開他哥嫂的家和古董商人時意想不到他是幹什麼去了,他是去喝了,不過他一邊喝酒一邊在敲作家的喪鍾。
雅可夫的老伴瑪麗亞是“俄羅斯農村隨同聖母像保留下來的婦女典型”,由於婚後第一天遭到丈夫的一句責問:“穿給誰看?”她的一件漂亮的絲絨背心一輩子都壓在箱底。這個人物也許是唯一沒給作家惹麻煩的,但她撫養長大的兒子女兒卻也脫不了幹係,女兒卡捷琳娜出場不多,卻做了一件在任何社會體製下都不甚光彩的事,她居然答應古董商的無恥要求,招了一群姑娘陪著古董商在澡房裏喝花酒。兒子阿基大幹脆就是個“托派”,是托派還溜回老家來做了一次迷惘的回鄉之旅,最後要回莫斯科時又沒“趕上時代的火車”。而雅可夫的兩個妹妹雖然分開居住,其中一個盡管婚姻被耽誤而不小心成為聖女,另一個裏瑪卻不爭氣,未婚先孕地養了一對兒女,恰好裏瑪的女兒克拉夫季婭青出於藍勝於藍,她在蘇維埃的天空下居然做了性解放運動的先驅者,有了身孕不知道父親是誰——原諒我在這裏開一個不恰當的玩笑,其父親係皮利尼亞克,他因此被人敲響了又一次喪鍾。
從莫斯科遠道而來低價收購紅木的古董商費奧多羅維奇兄弟幹的當然是損人利己的事,他們用盧布輕易地征服了小城的男人女人(唯一抗拒的是另一個古董收藏者卡拉津老爺,但他的抗拒令人懷疑是為了抬價)。他們收集“資產階級的破爛”,當他們把小城值錢的紅木運上船的時候,我們驚訝地發現一個生活在蘇維埃時期的作家,是如何奮不顧身地完成了一個文學史上最具俄羅斯情調的中篇小說的經典文本,當古董商兄弟把小城最值錢的紅木運上船時,作者本人也在伏爾加河上開始了他黑色的旅程,一個被高爾基稱為“自己的孩子”的人,一個名叫皮利尼亞克的才華橫溢的作家被自己筆下的人物所控告,踏上了“反革命”的不歸之路。
喜歡《紅木》的人應該痛恨紅木。都是紅木惹的禍。如果沒有紅木,就不會有這個故事。但紅木不會說話,要怪還是要怪到買賣紅木的人的頭上,在紅色蘇維埃時期,不賣和不買都是很容易做到的,偏偏那小縣城的人做不到,結果害得小說家皮利尼亞克寫了這部小說,把自己的性命也寫沒了。
再說雅可夫的弟弟伊萬·卡爾波維奇,他有過光榮的革命曆史,但被人們稱為懶蛋,他與一大群莫名其妙被蘇維埃拋棄的“革命者”在野外過著共產主義的集體生活,但是沒有錢買酒喝,他認為除他之外的人都是反革命,包括他哥哥嫂子(嫂子是現行反革命),他當麵指責從莫斯科來的古董商兄弟是曆史反革命,弄得大家都不爽,隻好由古董商用半瓶酒的酒錢把他打發走了——伊萬拿了半瓶酒的酒錢就走,造成了讀者們的兩種讀解反應:一種是我們這樣的讀者,會心一笑,事不關己地擊節讚歎;另一種反應可想而知了,完美的人物刻畫與完美的誹謗和醜化有時是一致的,皮利尼亞克為他的完美付出了代價,他在寫伊萬離開他哥嫂的家和古董商人時意想不到他是幹什麼去了,他是去喝了,不過他一邊喝酒一邊在敲作家的喪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