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沂正站在門口同何筱說話,見到她時,所有的話都頓在了那裏,眸光微亮。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看著,誰也不說話。最後還是何筱打破了沉默,她對褚恬說:“恬恬,剛忘了跟你說,徐沂回來了,是來接你回家的。”
什麼叫忘了,分明就是故意的!褚恬一句話不說,轉身進了衛生間。
何筱有些心虛地回過頭:“估計生氣了,你等會兒好好哄哄她。”想了想,她又說,“雖然你電話裏也不說是因為什麼事吵架,但她心很軟,你好好跟她說,我先出去一趟。”
徐沂輕扯了下嘴角,道過謝,目送何筱離開後,輕輕地合上了大門。整棟房子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徐沂輕輕地鬆了口氣,滿手心都是冷汗。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安靜地等著褚恬,心中所有的不安尚未消散,就聽見衛生間裏傳來了異常的動靜,似是水流的嘩嘩聲。徐沂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敲了敲門。
裏麵的人沒說話,卻聽見咣當一聲,有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響,水流聲也比之前大了許多。
徐沂心中愈發緊張,又使力敲了幾下門:“恬恬,怎麼回事?”
“……”
“褚恬!”
“別敲了!”惱羞成怒的聲音從裏麵傳來,片刻之後,徐沂又聽見她懊惱的聲音說,“水龍頭壞了,水全流出來了。”
沉默了下,徐沂折身回到客廳,翻遍抽屜找到把手,將水閥一關,才又輕敲了一下門,“把門打開,我來修吧。”
等了將近有五分鍾,門從裏麵打開了,褚恬大半身都濕了,衣服緊貼在身上,樣子極其狼狽。她低著頭,徐沂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感覺她的身體隱隱在發抖。
“去換件衣服。”他說著,下意識想去碰她,卻被褚恬躲了過去。喉嚨一緊,徐沂收回手,側身給她讓了路。
不到二十分鍾,徐沂就將水龍頭給修好了,他的衣服大半也都沾了水,濕濕的帶走他身上的熱氣。徐沂全不在意,擰開水管,試了試新裝的水龍頭。聽著嘩嘩的水聲,他隨手撥了撥精短的板寸,將水珠抹去,不經意地一抬頭,透過鏡子看到褚恬站在身後,正默默地注視著他。
愣了下,徐沂發現她身上仍穿著那件濕了的毛衣,被水打濕的頭發披散在後麵,眼神直接而平靜地看著他,全然不似從前。
徐沂剛覺不妙,便聽見褚恬開口問他:“你怎麼找到我的?”
徐沂收回視線,擰住水龍頭,從架子上取下幹燥的毛巾,遞到褚恬麵前:“把頭發擦幹,我帶你回去,回家再談。”
“你沒回答我問題,我就不跟你回去。”
這一刻,褚恬的眼中寫滿了堅持與固執。僵持了幾分鍾,徐沂敗下陣來。
“我打電話給你,後來看到垃圾桶裏的碎片才知道你把手機摔了。撥不通你的電話,又打給小姑和家裏,他們都不知道你在哪兒。所以,我就想到笑笑。”
褚恬又發現一個比較可悲的事實。作為一個外地人,她在B市就認識那麼幾個人,就去過那麼幾個地方,他要找她,真的是毫不費力。
對,也可能是她潛意識裏並沒有要全然躲著他不見。過去幾天她過得不好是事實,可事情遠還沒有到全部結束的地步,有些事情,她必須當著徐沂的麵問得一清二楚。
“你還是沒有回答完我的問題。”褚恬的聲音有些澀。
徐沂很清楚她話中的意思,可他沒有說話。如同那天在電話一端那樣沉默著,讓褚恬心涼。她想不通,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這樣騙她,也騙他自己。她的話已經說到無可再說了,可他依舊也不願意給她一個台階下,就這樣看著她難堪!
褚恬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她轉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扯了過去,緊緊地抱住。
褚恬使勁地掙紮著要掙開他的懷抱,可在他麵前,她的力量微弱得猶如一隻螞蟻,無論如何都得任他捏扁搓圓。褚恬簡直要氣炸了,她瘋掉一樣地踢他,依舊被他鉗製得牢牢的。
她也咬他,咬他的手臂和肩膀,咬得她下巴發麻,咬得他渾身緊繃,失掉所有理智一樣。他低下頭來吻她,送上來最柔軟的唇讓她發泄。而此時此刻的褚恬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軟在他的懷裏,嗚嗚地哭著。嘴裏有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因為她剛剛咬破了他的唇。
“徐沂——”她哭得喘不上氣來,“我、我是笨,不聰明,可我不是傻子。”
“都過去了。”徐沂的聲音也是啞得說不出一句清晰的話來,“恬恬,我們能不能不提了?”
何筱回來的時候,臥室的房門緊閉著。徐沂正坐在沙發上,目光有些茫然地看著前方。
何筱一驚,連忙放下東西,走到他麵前問:“恬恬呢?恬恬去哪兒了?”環視整間房,都沒有看到褚恬的身影。
“在房間裏。”徐沂說著,聲音依舊沙啞,“我們兩個吵架了,她不肯出來。”
何筱頓時心急如焚:“你跟恬恬到底是怎麼回事?”
喉結微動,徐沂看向何筱:“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才合適。恬恬她不想見到我,我一碰她,她就會哭。所以笑笑——麻煩你了,麻煩你今天幫我照顧她。”
何筱徹底傻眼了:“你不帶她走?”
徐沂沉默了許久,低聲說:“她不願意,她不願意跟我走。”
“……徐沂,我照顧她沒問題,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沉思片刻,何筱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低歎一聲說,“算了,今天先這樣吧。天氣很冷,過會兒可能要下雪,你回家吧。”
兩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清晰的呼吸聲可聞,何筱亦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默默地看著他離開。
徐沂沒有很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