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反擊(2 / 3)

殿中一片騷動之聲,玄宗緊鎖眉頭道:“那是為何?兵費不足麼?”

李適之搖頭道:“非也,國庫殷實,兵費充足。”

“適之啊,有話就直說,在陛下麵前繞什麼彎子?”李林甫微笑道。

李適之冷笑道:“這原因相國難道不知?我否決安祿山之請求是不也是經過了你李相國的同意麼?”

李林甫擺手道:“你何曾同我說過此事,政事堂中你我職責分明,你領著兵部,兵事上的事情自然是你做主,老夫豈會來替你做主?”

李適之怒道:“你……簡直豈有此理。”

李林甫聳肩道:“本來就是嘛,就算你跟我說過此事,你已下的決定,老夫又怎會駁斥?你這麼做定是有你的原因了,說出來解釋給陛下聽便是。”

玄宗高聲道:“對啊,李適之,朕給了你兵部之權,你便有權做決定。朕隻是要聽聽你的解釋罷了,總不能朕連問一問都不成吧。”

李適之忙道:“陛下言重了,臣豈敢如此,隻是此事……還是私下稟報陛下為好。”

“這叫什麼話?此乃朝中公務,當殿說出便可,難道你還信不過殿上上百同僚麼?”李林甫笑道。

李適之怒道:“誰說我信不過同僚?隻是不便出口罷了。”

玄宗不耐煩道:“朕要你說理由,你推三阻四的作甚?還不說來。”

李適之咬咬牙道:“陛下,臣拒絕安祿山的理由是……因為臣聽聞開春以來與契丹人之戰並無安祿山所報那般激烈。臣認為安祿山言過其實,誇大渲染,什麼大捷雲雲,根本無從談起。”

此言一出,殿上頓時炸開了鍋,李適之的言外之意是安祿山謊報軍功,雖然他口中沒有說出這個詞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王源暗暗咂舌,自己第一次站在朝堂之上,便目睹了今日一幕,真是出人意料。李適之和安祿山之間是否有過節王源不得而知,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倒像是要找安祿山的麻煩。左相揭發安祿山謊報軍功,這事兒可不小,難道這麼快安祿山這麼快就要倒黴?這和曆史史實可是不相符的。

“你說什麼?再給朕說一遍。”玄宗也驚訝的張大了嘴。

李適之既已開口,便不再顧忌,口中道:“臣聽聞安祿山的捷報是假的,有人意圖以與契丹交戰之機捏造軍功冒領賞賜,妄圖欺瞞朝廷中飽私囊。據臣所知,根本沒有什麼七戰七捷,隻不過是一兩場小規模的遭遇戰罷了。雙方都沒什麼傷亡,不過區區數十人的死傷罷了。也沒什麼兵刃盔甲戰馬的損耗。”

“李適之,此言當真?你可有證據?”玄宗冷聲道。

李適之緩緩搖頭道:“確切的證據臣並沒有,臣也隻是聽到些風言。”

“風言?聽到些風言風語你便可以當堂說出詆毀邊將之語?李適之,你是朝廷重臣,這麼做也未免太兒戲了些。”玄宗怒道。

群臣紛紛搖頭,有人低語道:“李左相簡直胡鬧,這等事也敢拿風言風語來說事,這不是詆毀誣陷他人麼?”

“是啊,安祿山作戰勇猛,為人正直,人所共知;李左相這般作踐他不知為何?該不會是妒賢嫉能吧。”

“難說的緊,李適之什麼都好,就是器量太小,容不得人。安祿山也許是得罪了他,他才這麼詆毀人家,真是豈有此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小聲嘀咕,卻故意將這些言語送入李適之的耳中;王源聽著這些言語,心中想:安祿山的人緣倒是不錯,平時肯定沒少在這些人身上下功夫。

李適之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叩首奏道:“啟奏陛下,臣本打算私下覲見陛下說明此事的,是陛下逼著臣說明為何不同安祿山的請求,臣才不得不說出緣由。而且臣雖是風聞,但也並非完全的捕風捉影,臣已經派人去核查此事,事實如何,不久便會水落石出。陛下,臣知道風聞不足為憑,這麼做失之偏頗,但臣職責所在,不能不小心從事,哪怕是一點點的疑問,臣也是要弄清楚才能做決定的,否則臣豈非愧對陛下的信任。”

玄宗麵色陰沉,一時不知如何駁斥於他。李適之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如果確實聽到了安祿山假冒軍功的消息,李適之不可能不弄清楚原委再做決定,否則便是他的失職。以李適之的立場來看,倒也是個謹慎的決定。隻是這李適之明顯有些死腦筋,自己一問,他便當堂說出來原因,這件事很快便會被安祿山得知,以玄宗對安祿山的了解,這個胡人脾氣暴烈,怕是很快便要上奏折來鬧了。

從心底裏來說,玄宗是不信安祿山會假冒軍功的,安祿山在玄宗心目中就是個忠心耿耿的脾氣有些耿直的人,他應該幹不出這些事來。

玄宗考慮了半晌,決定將此事大事化小,籲了口氣放緩口氣道:“李愛卿,朕體諒你的苦衷,不過這件事無需再查,因為朕派黜陟使席建侯去範陽巡察,幾日前席建侯回京後朕曾召見他問過話,他告訴朕,範陽城頭懸掛著數千契丹賊寇的首級,當地軍民也為今春數場大捷所鼓舞。士兵士氣高漲,百姓也爭先勞軍服役。朕也曾答應安祿山,同意他在範陽北建雄武城,加強範陽邊境防禦。軍民要犒賞,建城需要錢糧物資,要趁著範陽軍民士氣高漲之時完成這些事情,對邊境安寧極為重要。你這裏為了些風聞便耽擱時間,會消磨範陽軍民鬥誌的。下去後還是抓緊辦了此事,不要耽擱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