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七章 傾力(3 / 3)

秦國夫人看著王源氣的發白的臉,知道王源動了真怒,於是低聲道:“二郎,莫生氣,你若覺得不妥,此事便作罷便是。”

王源怒道:“當然不妥,這是什麼餿主意。”

秦國夫人還是第一次被王源連番嗬斥,不免有些尷尬。楊玉環低聲道:“不關八姐的事,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我……我了解壽王這個人,我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所以我便……”

王源怒氣衝衝的打斷道:“一對糊塗蟲,虧你們能想的出來,氣死我了。”

秦國夫人和楊玉環對視一眼,雖然被王源如此訓斥有些尷尬,但兩姐妹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二郎息怒,喝口茶消消氣,這件事我們再也不提了好麼?”秦國夫人把壺給王源沏茶。

王源怒道:“不喝了,氣得肚子都飽了。”

秦國夫人抿嘴一笑,歎了口氣道:“既然這個辦法二郎不同意,那麼隻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王源沉默不語,但聽秦國夫人靜靜道:“第二條路便是……一不做,二不休,二郎扯旗造反,代唐而立。從此便不用去跟他們勾心鬥角。勝者王侯敗者賊,奪了大唐的江山又當如何?”

此言一出,王源身子一震,詫異的看向秦國夫人。但見秦國夫人和楊玉環兩雙妙目都盯著自己,神色鄭重而平靜,沒有絲毫的玩笑的感覺。

“二郎不用這般看著我,我沒有胡說。雖然聽起來驚世駭俗,但這卻是唯一的出路。不想委曲求全,便要和他們真刀真.槍的火拚。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一條出路,指望著他們的仁慈是不可能的。李家皇族對自己的血脈族人都無仁慈可言,更何況你這個在他們眼中已經被視為敵對之臣。”秦國夫人沉聲道。

王源凝視著秦國夫人,他忽然明白了。剛才秦國夫人說什麼把楊玉環送給李瑁,借以保全自己的主意其實隻是激將法而已。她知道自己不會同意,隻是借此激發自己的血性。她真正想要提出的其實便是這個想法。秦國夫人不愧是女中豪傑,要知道身在大唐之中的人,能決意說出這樣的話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不像自己,本來就不是大唐的人,所以自己所言所說也沒有什麼思想的桎梏。而作為一個生於大唐長於大唐,一直受忠君愛國思想熏陶的大唐人而言,這種想法便是另類了。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

“你即便沒有此心,將來也恐怕要被迫與他們真刀真.槍的動手。除非你願意引頸受戮,甘願你和你的身邊人都被他們殺光。但顯然你並不是那樣的人。所以,與其知道將來躲不過與之為敵,何不先下手為強,早做準備。這件事我和小妹商議過,我們楊家雖然破落,但我們姐妹還有不少積蓄,我們願意將全部身家拿出來供你擴充實力。鈞兒,去我房中將那三隻紅漆雕鳳的大木箱子搬出來。”秦國夫人沉聲道。

柳鈞忙起身去往西廂房中,不久後腳步趔趄的連續搬出三個精美的大木箱來,依次擺在空處。

“打開來。”秦國夫人道。

柳鈞依言從第一個木箱開始打開箱子蓋。第一隻箱子蓋掀開的一瞬間,屋子裏都似乎亮堂了幾分。因為箱子裏堆放的是滿滿的一箱子珠寶首飾。有大如鴿蛋般的珠寶,有成串的晶瑩剔透的寶石,有造型精美的各色黃金美玉的首飾。王源雖非行家,但他也知道,這裏邊的每一件物事都價值不菲。滿滿一大箱子的珠寶首飾,那是巨大的一筆錢財。數目暫時難以估計。

“這裏邊是的東西都是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物事。有很多名貴珍寶是小妹的,小妹當年得了不少的賞賜,都是價值連城之物,這一次她全部拿了出來。剩下的便是我多年的積攢的首飾玉石,還有一部分是馬嵬坡中堂兄和大街死後留下的十幾車財物中挑選出來的。堂兄死後,財物被禁軍哄搶了一些,後來找回了部分,便全在這裏了。”秦國夫人靜靜道。

王源靜靜無語,他是知道楊家的財物還剩下不少的,楊家當年豪奢無敵,楊家姐妹斂財無數。雖然遭遇變亂,遺失了大部分的財物房產,但即便如此,剩下來的也是極為豐厚的。

第二隻箱子繼續打開,這隻箱子裏沒有珠寶,裏邊擺著的都是一卷卷整整齊齊的卷軸。這些卷軸的紙色都已發黃陳舊,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書墨之香。

“這裏是三十七卷書畫書帖。其中有王羲之的《蘭亭閣序》真跡,有顧愷之的《洛神賦圖》《桂陽王美人圖》,有謝安的《淒悶帖》。還有張僧繇的《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還有許多我也記不太清,我於書畫之道也不甚精通,但我知道這些都是珍貴之物,我也不知價值幾何,便全交於你變賣充作軍餉。”秦國夫人淡淡道。

王源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秦國夫人輕描淡寫說出的幾卷畫軸之名都是無價之寶,這些東西居然全部落在了楊家手中。這一箱子書畫,比之第一隻箱子裏的東西不知貴重了多少。

柳鈞打開了第三隻箱子,王源心中滿懷期待。第一隻第二隻箱子裏都已經如此,這第三隻箱子裏的寶物豈非是驚天動地了。

然而第三隻箱子打開,裏邊空空蕩蕩,一隻小小的錦盒擺在箱子底部,孤零零平平無奇。

秦國夫人緩緩起身走到箱子邊,探身將那隻小錦盒拿在手裏,摩挲片刻,轉頭看著柳鈞道:“鈞兒可記得這個小盒子麼?”

柳鈞點頭道:“記得。”

秦國夫人一笑,轉向王源低聲道:“這小盒子裏不是什麼金銀珠寶,也不是什麼古玩字畫,而是鈞兒的生辰八字和幼時佩戴的長命鎖。我將他的性命交給你,便是將鈞兒交給了你。我們婦道人家,無法替你征戰沙場,鈞兒便替我們去做。這裏已經是我們的全部,鈞兒更是我的命,希望二郎能明白我們的心意,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全部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