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盯梢的幾人沒料到他們是來逛館子,在青館外徘徊著沒進來,一直守在門口。
這正是張德彪等人定好的計策,用青館為脫身之所,這些盯梢的家夥總不至於衝到青館的客房之中,掀開被子監視自己等人吧。他們頂多便是守著前後門幹等著。
幾人都是青樓妓館的常客,成都的青館雖沒光顧過,但大抵規矩類似。於是乎輕車熟路的點了幾名青館中的女子包夜,也不聽那些什麼唱曲彈琴的花樣兒,直接摟著便進了二樓的房間裏。雖然晚上有大行動,但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幾人還是急吼吼的摟著各自的粉頭打了一炮。二更過半時,張德彪首先從被窩裏爬起來,拿繩子將房中女子綁成粽子塞了嘴巴丟在被窩裏,然後換上了黑衣出門,挨著房間叫起了其餘幾名禁衛。這幾人其實也早已準備就緒,很快聚集到了樓梯的暗影之下。
“上房。”張德彪一聲令下,這幾人沿著回廊外簷身手矯健的上了青館的屋麵,然後沿著高高低低的街道旁的瓦麵快速移動起來。
對散花樓的位置,張德彪已經了如指掌。雖然他們並未經過實地的踩點,但是下午在館驛之中,袁明遠早已用紙筆將散花樓左近的街道的地圖方位畫了個草圖,標識的清清楚楚。袁明遠曾跟隨李瑁在成都帶過數月,本就是個跑腿的仆役,故而對成都各條街巷都清楚的很,當然散花樓一帶更是清楚明白。其實就算袁明遠不知方位,張德彪等人也不會不知道散花樓的所在。因為散花樓的位置其實很突兀,在東城,這座高出所有建築物的高樓便是一處地標,遠遠便可看到樓上的燈火,隻需朝著高樓而去便可抵達。
幾條黑影躥高伏低,沿著瓦麵往北飛奔。在接近散花樓附近的街口,幾條黑影潛伏在屋脊之上靜靜的等待。此刻街道上早已燈火闌珊,夜市已經到了尾聲。昏暗的街道上已經並無多少行人。店鋪門前懸掛的燈火也熄滅了大半,隻有隔著百餘步設立的燈杆上懸掛著的幾串風燈在夜色下發出淒慘的白光。四下裏人聲漸寂,三更的更漏之聲也已經敲響,這正是最好的行動時間。
張德彪一揮手,幾人悄無聲息的翻下了屋麵,沿著街道的暗影快速朝散花樓南邊的圍牆接近。在距離圍牆數十步外的一處店鋪的屋簷下,幾人停步探頭觀望。但見散花樓圍牆外的數十步寬的開闊之處空無一人。丈許高的牆頭上也有風燈懸掛,但光線著實黯淡。這不是張德彪他們擔心的,他們擔心的隻是在圍牆外巡邏的守衛。
然而,在等了頓飯功夫後,隻有一隊十幾名守衛拖拖拉拉的從空地上走過,除此之外更無其他。
張德彪心中大喜,看來這散花樓的防衛並不嚴密,夜晚的巡邏也隻是頓飯功夫才有一隊巡邏守衛。相隔時間這麼長,足夠自己幾人行動了。
“行動,都給我手腳麻利些。完了事回去還能摟著粉頭睡一覺。”張德彪低聲道。
幾名禁衛連連點頭,幾人左右看了幾眼,確定四下無人,頓如脫兔一般飛快穿越圍牆外的開闊地。待他們衝到圍牆下的暗影中時,周圍依舊一片寂靜,毫無動靜。顯然沒有出任何的差錯。
“老規矩,搭人梯。”張德彪打了個手勢。
幾人無聲點頭,三名禁衛圍成一圈半蹲在圍牆下,手挽著手組成一個落腳之處,另一名禁衛飛奔兩步躍上他們的達成的手臂階梯。下方三人手臂一起用力上抬,那名禁衛借力上躍,手臂穩穩的搭上了牆頭。
“看清楚裏邊有無巡邏守衛。招子放亮些。”張德彪仰著頭低聲道。
那名禁衛微微點頭,手臂用力,將頭伸到圍牆上方,往裏邊張望。就在他露出半邊頭臉往圍牆內看時,不遠處的黑暗之中發出哢吧一聲機簧的輕響。下一刻,一隻弩箭篤的一聲正中他的眉心。這隻箭勁道十足,穿透他的眉心骨頭之間的縫隙直灌入腦,那禁衛連叫都沒叫一聲當場氣絕。屍身衝牆頭徑直墜落,直砸入下方三名禁衛的懷抱中。
“怎麼回事?”張德彪驚駭叫道。
三名禁衛扳動落下之人的身子,然後他們都看到了他眉心之間的那支弩箭。
“不好,有埋伏。”張德彪隻來得及叫出這一聲,便隻見周圍火把燈籠齊齊亮起,從數十步外的街巷中以及圍牆的兩側飛奔出無數的兵馬來。片刻之間便將張德彪等四人圍在當中。
“好賊子,敢闖散花樓?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是你們這等小毛賊能闖的麼?”一名身材高大的守衛將領大聲笑罵道。
“誤會,誤會。我等是……”張德彪知道,此刻若不表明自己是欽差大臣隨員的身份恐有性命之憂,忙開口叫道。
“閉嘴,本人不想知道你們是誰,本人隻知道,擅闖散花樓者,殺無赦。放箭!”那將軍沉聲下令。
張德彪等人大驚失色,耳聽得弓弦震動之聲嗡嗡響起,然後便是無數的羽箭和弩箭飛向自己等人。張德彪連抽刀格擋的時間都來不及,頃刻間頭上胸前胳膊大腿上同時中箭,痛的他長聲慘呼。但這疼痛隻延續了不到數息,接下來便是全身的僵直麻木,意識也迅速的迷糊,生命快速的離他而去。在他慢慢軟倒在地的瞬間,他最後的目光掃到了身邊倒地的幾名禁衛。他們比自己更慘,身上插滿了箭支,就像是幾隻生滿了刺的刺蝟,早已先一步命喪黃泉了。
整個格殺的過程用了不到十幾息,五名意圖潛入散花樓的京城禁衛便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幾名守衛散花樓的神策軍將領走上前來,伸腳踢了踢幾具慘不忍睹的死屍,重重的啐了幾口濃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