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十。王昌齡每天半夜要去糧草物資堆場領取糧草菜蔬以供前營兵馬一天之用。曾國忠和錢高誌會挑選一些精幹的兵馬裝作後勤兵馬跟隨王昌齡混入堆場縱火。火起之前,部分倒戈兵馬會偷偷將曾國忠和錢高誌負責的營地西南角外的拒馬移除。而陷馬坑是沒有的,因為曾國忠和錢高誌根本就沒挖陷馬坑,他們隻是做做樣子罷了。至於如何不讓消息敗露,那是曾國忠他們的事情。我想這也很簡單,隻需讓他們信任的士兵佯作挖掘罷了。這件事一定要在火氣之前完成,因為火一起,其餘的兵馬便都被驚動了,那便辦不成了。”
“火起之後,敵軍營中肯定是亂做一團的,柳鈞率一萬兵馬前去救援他們出來,走得便是那條暢通無阻的通道。宋建功率弓弩手去接應他們。隻要不出意外,趁著對方營中大火的混亂,是肯定能救出他們的。當然也不排除更大的意外。這一點我跟曾國忠也談了,他願意冒這個險,不怕死在今晚,那麼便沒什麼問題了。”
“當然,整個計劃最大的危險之處不在於行動中的風險,而在於一個基本的出發點。那便是,曾國忠他們可不可信的問題。如果曾國忠他們是利用我和他曾經在揚州並肩戰鬥過這一點,博得我的信任,給我設下個陷阱的話,那麼今晚可能對我神策軍而言是個遭受重創的夜晚。這件事昨晚曾國忠離開之後,我也和柳鈞趙青譚平宋建功他們做了分析。大夥兒其實也沒十足的把握,因為畢竟相互之間了解的不多。”
“我之所以願意冒險一試,不僅是因為此舉會帶來巨大的回報,也是基於昨晚我和曾國忠的談話。當我從曾國忠口中得知,原來若瑂之所以能從揚州逃離是曾國忠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結果。而且曾國忠能準確的說出若瑂躲在萃芳樓薑巧巧姑娘那裏的情形,這讓我對他基本上打消了疑慮。雖然宋建功提醒我,或許他正是以此來博得我的信任,但我認為他在揚州時沒必要那麼做,畢竟那是他們立功的機會。他們之所以那麼做,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因為他們有義氣,因為他們重視我在揚州時和他們的交情。所以我願意相信他們。事實證明,這完全是我們自己的疑神疑鬼,他們幾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絕對靠得住。”
“我之所以沒有將事情告訴你們,一來此事需要保密,二來也是不希望你們煩心。我知道自從敵軍大軍壓境之後,你們都甚為擔憂。以至於阿蘿身懷有孕都還要跑來通州,說什麼同生共死。我今晚讓你們來看戲,便是告訴你們,城下這三十萬兵馬根本就不在我王源眼裏。我隻把李光弼當做笑話看而已。”
王源笑眯眯的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公孫蘭和阿蘿也恍然大悟。二人心情大好,連聲讚歎不已。挨了一晚上的凍,吹了一晚上的風,終於看到了這場大戲,得到了這樣完美的解釋,倒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阿蘿撐著城垛朝著殺聲震天火光衝天的敵營中眺望著,欣喜道:“二郎,那是不是說,咱們燒了他們的糧草,李光弼便要退兵了呢?他總不能餓著肚子打仗吧。”
王源搖了搖頭笑道:“那倒是不太可能。”
“怎麼?他還敢攻城?”阿蘿吃驚道。
王源道:“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絕對不肯撤兵的,畢竟他手頭還有這麼多兵馬,他怎也要拚死一搏的。別的不說,他一直以為他比我強,此戰敗退,他便再無機會證明自己了,所以他一定會拚死一搏。再說了,這場大火也未必能將他們的糧草全數燒光,那麼想是不切實際的,我隻希望能燒掉六七成,便是最好的結果了。所以,李光弼還有最後的幾天掙紮,這將是他最後的瘋狂。”
……
李光弼靜靜的站在清晨的微光之中。他的臉上沾著幾道黑色的灰塵,頭盔稍微有些歪斜,露出幾縷散亂的花白的長發來,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和頹唐。
他的眼前,原本囤積著眾多物資糧草的堆場上一片狼藉。焚燒過後的餘燼冒著青煙,風吹過還有火星亮起,不時的冒出火苗來。有一種刺鼻的燒焦的味道在彌漫。那可能是腳上的皮靴被炙烤的發軟發出的味道。
被大火炙烤之後的地麵異常的灼熱,靴子踩在上麵都能感覺到腳底微燙。四周的空氣都是熱烘烘的,冷風吹來時,空氣中忽冷忽熱,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一群群臉上被熏得烏黑的士兵們腳步沉重的抬著沙土前來掩埋餘燼,這是他們目前能用的唯一的滅火手段。因為大營所在之地並無水源,軍隊的用水都是從七裏外北邊山窪中的一座水潭押運而來。起火時軍中儲備的那些水根本沒用,從山窪裏緊急用水車拉水來救卻效果寥寥,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杯水車薪、遠水解不了近火。
在這種情形下,大火燒起之後根本就無法得到有效的遏製。無奈之下,士兵們隻得冒著火焰的灼燒,拚了命的臨時挖掘出一道防火溝,並且將下風處的帳篷和設施全部拆除,這才阻止了火勢的蔓延。而已經起了火的便隻能以沙土石塊掩埋減小火勢。
即便采取了這樣緊急的應急措施,整座糧草物資的堆場物資還是被焚毀了大半,火勢蔓延到中營內部,燒毀了五百多座帳篷。巨大的中營從中間被大火燒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像是一隻絕望的獨眼黑洞洞的看著天空。
李光弼一直沒有去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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