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談生死,多可笑(2 / 3)

“宋知衡。”

“嗯。”

“這兩天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隻要是你做的,我都想吃。”

節前的超市,即便到了夜晚,收銀台前也排著長長的隊伍。

我和宋知衡聊到趁春節假期,帶於木勝去周邊短途遊,他突然掐斷話音,側目看去旁邊等待結賬的隊伍,低聲道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宋知衡長相氣質惹眼,早該習慣受人矚目,他也很少會在意。突然這麼一說,我奇怪地循著他的視線張望,恰好對上一張略顯熟悉的年輕麵孔。四目相對,她似害羞飛快地低頭擺弄手機。

我回想片刻,認出她是歡歡的同學葉倩怡。

既然碰巧遇見,出於禮貌應該打個招呼。告知宋知衡那女孩我認識,我便來到她近前,微笑道:“你好,葉倩怡。我是於木朵,還記得嗎?”

她也抿唇一笑:“記得記得,看你和男朋友在一起,沒好意思叫你。”視線越過我匆匆掃了某處一眼,她欲言又止,有些為難地接著道,“你男朋友長得好像……”

“和歡歡合照的人?”個中緣由一清二楚無須遮掩,我大方地接過話,“沒錯,就是他。”

“好巧。”

“是啊,好巧。”見快輪到葉倩怡結賬,我又道,“我先走了,新春快樂。”

“新春快樂。”我剛轉身,葉倩怡著急地叫住我,“初三我和叔叔要去給歡歡掃墓,你一起去嗎?”

年初三,天一亮上墳掃墓祭奠故人是本地習俗。於木勝年年賴床死活起不來,沒少遭受我的拳打腳踢。雖然今年已經不需要去了,找個理由搪塞他容易,可習慣真的很難糾正,去看看歡歡也好。

我幾乎沒有猶豫:“好,你有我電話號碼,把墓園地址發給我,到時候聯係。”

宋知衡似乎並不好奇我和葉倩怡的巧遇,隻字未問。回到公寓,兩個人聊聊天,膩歪會兒,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件純黑色吊帶絲綢睡裙,非逼我洗完澡換上。

我納悶,提著輕飄飄的睡裙問:“你什麼時候買的?”

他蹲在地上,一件件收拾滿地淩亂的襯衫,頭也沒抬地說:“你得誇我有個得力的助理。昨晚打了個電話,今兒一早就送來了。”

“喂喂喂,”赤著腳踢他的小腿,我笑,“你不是說過,私事不會交給下屬代辦嗎?”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他一隻手勾過我的拖鞋,一隻手抓起我的腳踝塞進去,“公司裏最近在熱議我的性取向,我必須以正視聽。”

將睡裙隨手扔在床邊,我也矮身蹲下幫忙整理襯衫:“我以為你根本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呢。”

“我是不在乎,隻是單純想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單身。”他語調平平地說。

我“哦”了一聲,又覺得哪裏好像不對,一根手指挑起宋知衡的下巴:“別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議論你的性取向吧,說,你背著我幹了些什麼?”

他薄唇微彎:“換上睡裙,我告訴你。”

“你告訴我,我就換。”

“你先換。”

“你先說。”

……

無聊透頂的死循環,念在宋知衡這一天沒少逗我開心,我先妥協滿足了他的惡趣味。改改也就夠做個袖子的睡裙實在太暴露,一出浴室,我又找了件宋知衡的襯衫披在外麵。給的理由是我怕冷,宋知衡也無可奈何,直接將我塞進被窩。他洗完澡赤身也鑽進來,以同樣的理由,理所應當地摟我入懷。

再假裝一切如常,我也知道自己肯定會徹夜難眠,架起枕頭拉宋知衡陪我靠坐在床頭,下意識地就撥弄起他手腕間的手繩。我們都沒有戴飾品的習慣,隻有這兩條普普通通,甚至稱不上好看的手繩,就像我們之間密不可分的紐帶。

這漫長的一夜,有宋知衡陪著我,真好。

收起心裏的悲傷,我輕鬆地對他笑道:“說說吧,你背著我幹了什麼?”

他掖了掖被角,似乎有點心不在焉:“沒什麼。年會時有人裝醉當眾對我調情,我的反應不太紳士。”

“怎麼個不太紳士?”

“失手把她推倒,她扭傷了腳踝。”他輕描淡寫地說,看我瞪大眼,又正色補充一句,“是我的錯,算工傷,給了她帶薪假期。”

寥寥數字,卻畫麵感極強,我忍不住笑出聲:“看吧,還是我這樣‘孔武有力’的女人適合你。”

“沒覺得。”他俯身貼近我的唇若即若離,似笑非笑,“你軟得很。”

“打住!”黃腔張口就來,我一巴掌推開宋知衡,“咱們繼續聊聊出遊的事吧。”

他又蹭過來咬我的耳垂:“聽說城東的送仙湖風景不錯,離這兩百多公裏遠,初二去初四回。”

“初四回……不行,年初三我要去……噝!”也許是嫌我不聽從安排,宋知衡下嘴咬得用力。我不得不用雙手固定住他的臉,逼他老老實實地看著我,“宋知衡,聽我說。我在超市遇到的那個女孩是舒羽歡的好朋友,她約我初三去給歡歡掃墓。那女孩你見過的,你和歡歡拍照的時候,她也在。不記得了嗎?”

“沒印象。”他想都沒想,脫口即道。

我不覺得那是容易被遺忘的場景:“還有個幫你們拍照的阿姨,聽歡歡朋友說你和她更熟,也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了。”

他神情淡淡的,垂眸拉下我的手,嘟囔句“怎麼這麼涼”,隨即放回枕頭,抱著我躺進被窩。幫我取暖一般,用前胸貼著我的後背,兩隻手穿過我的腰與我十指緊緊相扣。

許久,他說:“於木朵,年初三我陪你去看歡歡吧。”

“好。”

“睡得著嗎?”

一直沒合眼,我誠實道:“不知道。”

“我給你唱催眠曲。”背後的聲音近了些,如附耳輕語,“想聽什麼?”

“我耳朵很挑剔的。”翻身對著他,我露出微笑,“我唱給你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