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愛比愛更艱難(2 / 3)

泰倫的醜聞仍在持續發酵,不出意料,所有相關責任人將麵臨法律製裁,曾經的輝煌終將付之一炬。八卦記者掘地三尺,挖出了我和宋知衡的戀情。出事後,我們再沒見麵,沒有照片可拍,便將我們從高中時代到重逢數月的愛情故事描寫得繪聲繪色、波瀾曲折。

八卦新聞,無所謂是非真假。公司同事都懂,可本性使然,一定會好奇,背後偷偷議論的人不在少數。我知道,也裝作不知道。

本就是不好相處的性格,加之最近話變得更少,對工作要求更嚴苛,我隻要一邁進消防通道,其他抽煙的同事便會立刻自動消失。

台階上席地而坐,我剛點煙,有人在身旁坐下,一縷熟悉的香水味縈繞鼻尖。

“新專輯收到的歌裏,沒有一首是你寫的。創作瓶頸?靈感枯竭?”

我沒看她:“都有吧。”

“你還蠻淡定的,假裝不知道外麵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嗎?還有記者得知我和你們是高中同學,想約我做電話采訪,不問我同不同意?”

徐墨瑾依舊熱衷於賣關子吊人胃口,我側目淡漠地睨她,搖搖頭。

“八卦雜誌上你和他的愛情故事很精彩吧,”將長發綰於耳後,她笑著問,“你難道也不懷疑是我暗中透露給記者的?”

“你有那麼無聊嗎?”我反問。

“我的新專輯製作人是宋知衡的緋聞女友,多有話題,多有熱點,多有利於提升大眾對我新專輯的關注度。一點也不無聊呀!”徐墨瑾得意地拍了幾下巴掌,而後轉眸與我相對,“我的事業就是我的寄托,我可以為它做任何無底線的事,恨我嗎?”

我忍不住笑:“我現在要恨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

“哈,原來你的囂張是天生的,不需要理由。”徐墨瑾起身下樓,邁了幾步台階又轉身麵對我,“都在傳你和宋知衡已經分手了,傳你眼看飛不上枝頭變鳳凰,大難臨頭自己先飛走了。我倒覺得你做得沒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嗬嗬,謝謝。”

“不客氣。”

徐墨瑾輕盈的高跟鞋聲在消防通道裏回響,我盯著香煙的星星火點出了神。

人確實是利己的,找到替罪羊,宋沁會逃之夭夭,惡人有惡報的道理和法律的正義都製裁不了她。而宋知衡就是宋沁的幫凶,我不想恨他,卻再也不能原諒他。

[2]

“我能計算好一切,安排好一切,唯獨算不準你的心。”

老媽的忌日,我等至傍晚才來到墓園,隻怕與舒父相遇,不知該如何麵對他。老媽的墓離歡歡的很近,在另一個世界裏她們可以做一對母女,互相做伴不再孤單,我得感謝歡歡。放下向日葵,對墓碑上永遠微笑的歡歡說聲“謝謝“,我慢慢走向老媽的安息之地。

一場遲到近八年的祭拜,我忍不了悲慟的淚,也管不了身後一直跟著我的宋知衡,一下跪倒在老媽的墓碑前。沒有遺照,沒有墓誌銘,更沒有得到過來自兒女的緬懷,縱使千言萬語彙聚心頭,我能說出口的也隻有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

老媽,對不起,生病的日子我沒能在你身邊,照料你、陪伴你;

老媽,對不起,我誤會你拋棄我們,錯怪了你的用心良苦;

老媽,對不起,我來晚了,想我了吧;

老媽,對不起,我沒能帶於木勝來,他在參加船務公司的封閉培訓,很快會出海跑船;

老媽,對不起,我沒能說服於木勝,他也成了海員;

老媽,對不起,這座墓園我每年都來,看著我祭拜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你一定很心寒、很難過吧;

老媽,對不起,女兒不孝,讓你一個人承受被拋棄的痛苦,一個人承受病痛的折磨,一個人赴死,一個人在地底長眠……

可是,老媽,你怎麼可以那麼傻!

天際一抹如血殘陽落盡,我不知道陪了老媽多久,隻覺得不夠,怎麼也不夠。陪到再看不清墓碑上的字,我擦掉眼淚,向老媽保證下次來一定不會哭。兩條腿已經跪得失去知覺,我手撐著地想起身,幾次都使不上勁兒,突地感覺胳膊一緊,宋知衡把我穩穩地扶了起來。

知道他沒走,也感覺得到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視線,我垂著頭甩開他的手,繃緊發麻的腿強迫自己必須站穩。

早料到今天一麵在所難免,我平靜地對宋知衡說:“我們談談。”

他的手在半空滯了幾秒,然後插進外套口袋:“去我車裏吧。”

一前一後默默走出墓園,坐進車裏,宋知衡發動引擎,習慣性地打開了空調。

內車燈的橘色光源裏,我看向宋知衡,形銷骨立,眼底青黑,就像看到每天清晨鏡子裏的我自己。無法控製的日漸清瘦,神采與容光也隨之消弭,隻餘垂死掙紮一般的意誌,在頑強地抵抗萎靡和消沉。

這些天,對誰來說都不好過,所以無所謂誰同情誰。

提出談一談的是我,也理應由我先開口:“你從一回國就決定要揭露泰倫當年的醜聞?”

“對,甚至早在回國以前。”

宋知衡左手搭在方向盤上,露出卡其綠色的手繩。他似乎沒有在意,我卻覺得左腕發燙,下意識地將手背到身後。

“鍾靈怎麼拿到的試驗數據?”

“那次專訪,我故意中途借故離開辦公室,留下了打開的電腦。她身為記者,有著好奇心過剩的通病,也不笨,拿到部分數據後第一時間聯係了我談條件。我給她最關鍵部分的試驗數據,她給我時間安排好所有的一切。”說到這兒,宋知衡頓了頓,不知為何垂眸發出幾聲輕笑,有點無奈,也像在自嘲,“我能計算好一切、安排好一切,唯獨算不準你的心。”

“我的心原本很相信你,即使你對我說過那麼多帶有暗示性的話,我從來沒有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