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蟬把懷裏的菜刀取了出來,找了塊石頭快速地磨了兩下,然後二話不說便將之前中槍倒地但並沒有徹底咽氣的那匹瘦馬直接砍死了。
血濺了她一身,驚得一旁的溫朗瞠目結舌。
他先前瞧出了韓蟬的倔強,也體會了她的冷漠,此時更見識到了她的果敢和……殘忍。
她真的是個女孩子嗎?
韓蟬幹淨利落地割下了幾塊馬肉,用之前準備好的布包好後係在了腰間。再回過身去,麵不改色地攙溫朗,可他卻本能地避開了她鮮血淋漓的手。
韓蟬哼笑了一聲:“幸好你方才打中的是一匹馬,若是開槍打中的是個人,我還真不知道這肉是割還是不割了。老板,你說這人若是真餓極了的話,人肉是吃還是不吃?”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這也並不是個玩笑啊!”
溫朗被她的話堵得是欲言又止,韓蟬看得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撂了句:“這馬肉是我準備的口糧,你如果嫌棄的話回頭大可以不吃!沒人會逼你!如果你把這個地方當成了審判我虐畜的法庭,那麼等土匪殺回來了,我們搞不好真就要為這匹馬償命了。再說了……是你先給的一槍,我才補了一刀的!”
溫朗總能被她說服!
其實他哪裏會不懂這個道理?可他舍不得拋棄自己的驕傲!
可現在最不值得珍惜的偏偏就是驕傲。
他顫顫地扶牆而起,可腿一軟又栽了回去。
又栽倒了!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廢物呢?
溫朗顯然真急了!
他看著韓蟬,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連忙催促:“我恐怕真走不了了,你趕快走吧!我真的不怪你!你快點走!別等土匪回來了!你是個姑娘……不能出意外!”
韓蟬全當沒聽到,將包好的馬肉扔給他,轉身又往村裏跑了回去。
這一次,她完全就像個土匪,挨家挨戶的在院子裏搜刮。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一間並不起眼的小土屋後麵,一架小破獨輪車成了救命的工具。
當溫朗見到韓蟬推來的這架又破又舊,輪子也早就不屬於圓形的獨輪車,他竟然樂了。
他搖了搖頭笑了起來:“真是如你所言啊!一箱金子還真是買了輛車。”
韓蟬瞥了他一眼:“你這個玩笑也不是很好笑!”
“這也並不是個玩笑啊!”
稍稍一愣,二人眉目一對,彼此會心一笑。
韓蟬胳膊有傷,雖不能跟溫朗的傷情比較。但她受著傷卻始終堅持的樣子,看在溫朗眼中,疼著溫朗的心。
讓她推著他走,讓他承認自己是個廢物,他是說什麼都不願意的。
可韓蟬兩眼一瞪,直接高聲怒道:“那就一起死在這兒吧!”
溫朗無奈了,她為什麼總那麼有理呢?
他隻能乖乖地懷著愧疚躺在了車上。
獨輪車很窄,他勉強著側坐在上麵,他盡量腳下用力踩著地去做點推動的作用。
韓蟬身架不大,但力氣卻讓人意外。
她拉著車,走得不快不慢,這架小破車比想象中平穩很多。
身後的夕陽映著天際,狼狽的一男一女,他們的身影在餘暉中落寞而淒涼。
……
入了夜,找了個土堆避風歇息,韓蟬用小黑留下的火柴又生起了火。
她取了塊割好的馬肉,烤了起來。烤得差不多的時候直接遞給了溫朗,又取了一塊再烤,期間彼此沒有說一句話。
溫朗摸著燙手的馬肉,隻覺心裏堵得厲害,實在忍不住了終於問道:“為什麼不自己走?拖著我不覺得累贅嗎?”
“我還指望著你給的衣食無憂呢!你死了,我找誰兌現?”
溫朗臉一白,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當他側目瞧著正在聚精會神烤肉的韓蟬時,他的心裏就覺得特別難受。
要說韓蟬長得也不醜,那怎麼老是能酸他的心呢?
韓蟬給他的感覺太冷了。
可稍一轉念,溫朗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敢肯定韓蟬剛才的回答會不會隻是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