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朗想了想,咬了咬下唇,冷冷一笑:“當初我將殺手推出火車的時候,絲毫沒有考慮過你的生死。我擔心的隻是如果不能除掉他,他一定會輕而易舉的套取了我的指紋,到時我就會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我考慮的隻有我自己,所以你不要以為我曾經救過你!”
韓蟬沒有回頭,目光依舊凝聚在火中的馬肉上,卻也冷冷地搭了一句:“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那麼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毫無情誼可言!你就不怕我所謂的諾言不過是為了利用你所編造的謊言?”
“不怕!”
“為什麼?”
韓蟬看了他一眼,撇嘴一笑:“看你輪廓澄明,眉目秀逸,不像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溫朗卻依舊冷著麵孔,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冷漠,隻是他認為現在討論的是個無比嚴肅的話題。
“我不想聽玩笑話,畢竟我已經說了實話就不怕你轉身扔下我!所以我也希望聽到你的真心話。”
韓蟬這才正式地回過身來,黑黝黝的眼睛掃了掃他。
孤獨的感覺就好像此時此刻的風,從四麵八方吹向她,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躲避。
她垂下眼簾,心口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戰亂來的太快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開始的時候我母親尚在,我隻需要跟著她的腳步奔命就好。可是現在她死了,一瞬間好像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一切的一切都流雲一般飄散而去,隻剩下了我一個了。可……我雖孤零,但我又怕死極了!我還年輕,我還沒活夠,我不甘心毫無抵抗糊裏糊塗就死了。所以我需要一個依靠……”
“依靠?”
韓蟬苦笑了一聲:“一個足以讓我走到安全地帶的心裏依靠!這條去往無戰區的路太長了,一個人的路太孤單了,我怕自己堅持不下來。”
“所以這個依靠是誰都行?”
“是誰都行!”
都說女子由來心眼淺,韓蟬卻自視通透的很。
可若說她通透,現下她又說了最不利於自己的實話。
對麵的溫朗麵容平靜地看著她,她沉了一下繼續說:“你以為你在靠著我前行,其實我同樣也是靠著在你走!所以等到了南平,我們各自的目的就都達成了。至於衣食無憂的話,我一直都是當個玩笑來聽,又怎麼會怕你食言?”
溫朗自嘲一笑:“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倒也不完全是自作多情……雖然說理論上是任何人都一樣,但你終究是特別一點。”
“哦?”
韓蟬撕了塊馬肉填進嘴裏,嚼了兩下就咽了下去,空蕩蕩的胃裏終於有了東西,心也敞亮了許多。
溫朗卻還在凝著眉頭等著她的回答。
她撩開了額前又長又亂的劉海,嘟了嘟嘴一笑:“因為並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同行啊!再加上……”
她的眼波流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溫朗定睛一瞧才發現她的眼睛竟然這麼迷人。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他不禁脫口讚歎。
“什麼?”
“沒什麼!”溫朗連忙回神,暗惱方才的意亂情迷,忙是笑問:“再加上什麼?你繼續說!”
韓蟬憋著笑,一字一頓地說:“再加上你輪廓澄明,眉目秀逸,瞧著舒坦唄。既然是任何人都行,找個英俊點的,走起路來也快樂些。”
溫朗臉色一暗,隻覺被耍笑了,冷聲說:“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誰說這是玩笑了?”韓蟬又衝他撇了撇嘴,繼續撕馬肉吃了起來。
瞧著她吃東西的樣子,原來也是個會快樂會笑的人。
溫朗的心裏也覺得舒暢了許多。
他跟著撕了塊馬肉嚼了嚼,竟也覺得可口的很。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說:“那就為我的與眾不同再加上一條吧!就是我一定會給你真正的衣食無憂。”
韓蟬一愣,抬眼看他。
不等她發問,便聽溫朗說道:“這不是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