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石榴村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農民,吃完了早飯,溫國棟自然要去幹農活,王桂花又扒拉了幾口稀飯,抬腳跟了上去。懶歸懶,工分還是要賺的,不然吃什麼?
家中三姐弟,除去溫金寶還在讀書,姐妹二人早就和課堂告別,溫糖還算好一點,算是讀了初中,而溫月不過小學畢業,早跟著家裏人起早貪黑做家務、做農活。
七十年代,十六七歲的少年要麼讀書要麼下地勞作,和所有人一樣都得賺工分,分擔養家糊口的責任。
溫糖在院子裏喂雞,溫月已背好了竹簍,手持鐮刀準備去割豬草。隻是今天多看了自家妹子幾眼,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弄得溫糖納悶不已,這又是怎麼的呢?
然而聽到溫月臨出門前呢喃自語也就明白過來,她說:“二丫腦子這麼好使,合該繼續讀書的,哎!”
合著今兒吃早餐自己的那一頓訓讓這個姐姐感慨了?溫糖撒穀子的手頓了頓,記憶顯示,原主似乎成績還不錯,至少街坊鄰裏曾經沒少在大人們麵前誇她,都說這丫頭不讀書可惜了,也難怪溫月會這麼說。
可惜麼?誰讓她們是女娃呢?至於讀書,溫糖想了想,自然是要繼續念下去的,原主今年十六歲,本該是要讀高中的年紀。過幾年恢複高考,她還指著上大學來走出農村、擺脫困境呢。
隻是王桂花顯然是個重男輕女的主,而且摳門,一門心思隻有她的寶貝疙瘩,要她從指縫裏留出錢來供她讀書?絕無可能。至於那個爹……
溫糖揉了揉眉心,這方麵的觀念大抵和王桂花一樣,套用他們的話就是: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早點嫁人生娃才是正事。此事看來得從長計議,山不轉水轉,要想念書有很多種辦法,畢竟人是活的。
整理完家務,溫糖也背起竹簍,就著印象中的地去割豬草。
“哎,二丫,聽說你昨兒落水了?”住村口的黃家丫頭黃妮一邊割豬草一邊問。
“嗯。”
“聽說是那個叫季寒的知青救了你?”
“嗯。”
“真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好心。”
“嗨,二丫生得那麼漂亮,誰見了都想和她搭兩句話,那個季寒不總有事沒事就湊上前來搭訕嗎?二丫落水正是他英雄救美的時候,能幹看著?”這個丫頭是劉美麗,話說得很直白,兩隻眼睛滴溜溜在溫糖身上轉,溫糖卻從她那雙眼裏看到了名為妒忌的東西。
果然由古到今,女人不論年紀總愛八卦。
“說什麼呢?二丫難得撿回條命,你還擱這說風涼話?”
“我又沒說錯。”
“二丫,別聽她的,她就是嘴壞。”
溫糖並不在意,嘴長人身上,愛說說,更何況落水並不是一件不能為外人言的丟人事。不過那丫頭卻也說得沒錯,記憶中季寒沒少“調戲”她。至少在這個年代,他的行為足以稱得上調戲,反正別人沒一個像他那麼肆無忌憚的,就算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想到這裏溫糖撇了撇嘴,狼崽子還真是個色胚,小小年紀不學好,難怪救人的時候敢下嘴,估摸著早想這麼幹了。
“這不聊天嘛,怎麼就嘴壞了?我這是直性子。”
“行行行,就你直,割你的豬草吧。”
聊天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日頭就高了起來,曬得人眼暈。溫糖慶幸這具身體素質不錯,不然白花花的太陽下勞動還真讓人有些吃不消。
估摸著時間點,溫糖看了眼裝得滿滿的豬草簍,收起工具和幾人打了個招呼:“我回家做飯。”
“我也要去做飯,一起回。”
回到家,溫月卻是先她一步開了灶,擦了把手指了指牆角下的五個地瓜:“二丫,地瓜我已經給你挑揀出來了,你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