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那日起,寶釵十分感激哥哥。這次見了邢夫人意欲給邢岫煙說媒,她在榮國府內時常接觸岫煙,自然知道這是個品貌端莊,性情豁達,且通詩書的好姑娘。雖說家世略嫌累贅,可是娶妻娶賢,依照薛家如今的門楣家底,以及薛蟠呆霸王的名聲,隻怕京中但凡好一點兒的人家兒都不願意把姑娘說給薛蟠。能夠看上薛家的,要麼家世不行,好麼就是父母想要借此機會攀附榮國府的勢力,到時候盲婚啞嫁的娶了一個姑娘進門,也不知其品性如何。隻怕還不如邢岫煙呢。
薛寶釵思及此處,不免略勸了一句,“我在府中住著,每日同姑娘們讀書做針線,也時常品度眾姑娘們。那邢家姑娘雖說家世不如眾姑娘們,難得那一份品貌才學,言談氣度,卻是不亢不卑,我瞧著很是不錯。媽也是知道哥哥的脾性的,在外頭讀書不成,也不會打理營生,倘若能娶一位賢妻,也好管著他。將來再生養個一兒半女的,為母則強,既能叫孩子們詩520小說孩子們學習。將來倘若能走讀書仕途這一路,再走走榮國府和王府的門路,咱們家也算是轉換門楣了。這便是知根知底兒的好處了。倘若是外頭相看的,素味平生的人家兒,咱們也不知道他們家的女孩兒家教如何,若是再娶個性情驕矜不妥的,豈不是攪得闔家不寧?”
薛姨媽聽到寶釵這麼說,不免心下一動。
薛寶釵見著薛姨媽暗自沉吟不語,便知道她把這一番話存在心裏了。當下也不再多言。
且說至晚間薛蟠家來,薛姨媽趁著吃晚飯的時節,便向薛蟠支支吾吾地打聽著他對邢家姑娘的看法。
薛蟠倒是知道薛姨媽有意替薛蝌保媒拉纖的事兒。聞聽薛姨媽問他,倒也不曾多心。當下便說道:“倒是聽妹妹和寶琴妹妹讚過那邢家姑娘品貌才學都好,隻可惜家世太差,薛蝌兄弟如今擔著皇商的差事,還要經管薛家兩房的田地買賣,想要尋個家世雄厚些的嶽家,也是情理之中。”
薛姨媽又問道:“我不是問你薛蝌兄弟,我是問你,你覺著那邢姑娘如何?”
“我?”薛蟠瞪大了一雙眼睛,粗聲粗氣的問道:“媽問我做什麼,我又不能娶她。”
“怎麼就不能了。你不是說她性情容貌都好嘛。既然如此,你如今也該相看人家了,為什麼就不能是她。難道你也覺著邢姑娘家世不好?”薛姨媽笑問。
薛蟠嗤笑著搖了搖頭,直截了當的說道:“這可不是我能不能看上人家的事兒。人家隻怕看不上我。”
薛蟠在這一點上倒是頗有自知之明。知道以邢岫煙的品貌才學,就算不嫁給薛蝌,想要嫁個詩書官宦人家兒也不是問題。畢竟她怎麼說都是榮國府長房夫人的內侄女兒,京中有的是攀龍附鳳的人家兒想要借著邢岫煙攀附榮國府。
薛姨媽與寶釵見狀,不覺相視一笑。薛姨媽向薛蟠說道:“你隻說你想不想娶邢姑娘罷了。其他的事兒,自然有我去操辦。”
薛蟠想了想,突地臉麵一紅,少不得向薛寶琴期期艾艾的問道:“……那個邢姑娘,倒是長得好不好看。”
薛寶釵十分無語,隻得含笑應是。
薛蟠又問,“比之香菱如何?”
薛寶釵隻得說道:“梅蘭竹菊,各有千秋。”
薛蟠聽了這話,倒也不再盤問別的,也不覺得邢夫人向薛蝌提親,薛蝌婉拒後自己娶了邢岫煙會不會損失顏麵,十分幹脆的向薛姨媽說道:“既是這麼著,就由媽定罷。”
薛姨媽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薛蟠。過後果然尋了時機試探邢夫人的口風。